说不定你撒泡尿，就能让这个世界不一样

1995年5月11日，在北京郊区妙峰山顶上，10位来自北京东村的艺术家创作了一件伟大又隽永的行为艺术作品——《为无名山增高一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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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这个作品已经24年了，热度仍未退去不说，还在不断成为艺术爱好者的话题，也不断地吸引着更大多数还没有踏进艺术门槛的人。 [本文来自：www.11jj.com]

《为无名山增高一米》诞生于妙峰山上，八个男人两个女人，十人依次裸体称重，按照体重由重到轻以3、2、2、2、1的人数由下而上裸叠起来，高度为一米。

当年这驻扎东村的十人每个人掏了200块钱，拢共2000块，租了车请了摄影师和测量局的工作人员，一起去了北京郊区的妙峰山。200块对于当时还在为基本生活忧愁的十人来说可不是小数字，甚至参与艺术家之一苍鑫的200块都是借来的。

重的在下轻的在上，裸体堆成一座小山，而后测量局的工作人员测了高度，刚刚好一米。

其实《为无名山增高一米》最终呈现的版本，并不是左小祖咒最初的想法，按照祖咒的想法，应当是最上面的朱冥反过来脸朝上，然后撒一泡尿，撒尿的高度作为测量高度来命名。

但是大家没同意。可不是呢，虽说1995年的艺术家们已经足够先锋，但测量撒尿高度未免也得太过朋克儿了。

但在24年后的今天我们又不妨设想，如果这泡尿真撒出来，这部作品如今又会有什么不一样呢？恐怕也要冒出更多不思议的解读，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而对于自己最初的这个想法，左小祖咒现在谈起也还不免有些激动，他认为一个好的作品必须要有自毁性。但《为无名山增高一米》仍然是非常美丽可爱又经典的当代艺术作品，这点毋庸置疑，所以它如此受人欢迎。

当年现场还有一个法新社女记者，拍了彩色图片，第二天便刊登出来了，引起不小的轰动，照片还获了当年十大新闻图片奖。（当时照片还叫《裸体 裸体》）

对于参与作品的艺术家们来说，当时并没有考虑太多，大家只是想一起做这么一件事儿。话又说回来，如果当年真是抱着什么功利心有目的地来创作，相信也不会有这么的作品了，用现在的流行词来说，就是太“佛”。

而纵观历史经验来看，越是纯粹地“佛”往往越容易有所成就，那句老话怎么说，「无心插柳柳成荫」嘛。以至于作品参加过1999年第48届威尼斯双年展受到世界瞩目之后，很多艺术家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为无名山增高一米》在90年代末时拿到了2000块人民币——卖了一张照片——这是当时10个人的总价。

这也是左小祖咒没有预测到——他们构想这个作品的时候就预知它可能会成功，但没想到可以卖钱，而且是一张照片可以卖几万美金。因为有太多成功的作品，却并没有让作者一生富起来，有些甚至清贫一生，去世后才被大肆赞叹。

1995年是猪年，在之后的个猪年，也就是2007年，《为无名山增高一米》已经开始被大肆模仿了，而左小祖咒在这一年的致敬，给世界带来了二次轰动。

2007年，他从老家运了十头活猪到北京，创作出了《我也爱当代艺术》。祖咒说，看到现在的煤矿老板、房地产商、餐饮巨头也都热爱起了当代艺术，所以，你可以爱，我可以爱，猪也可以。

左小祖咒认为，最棒的艺术应当充满了智慧，充满了美丽和..，，不要怕别人不理解，因为最好的东西一定是在..的外表下包装出来的善良，单纯呈现善良和美丽还是不够。

但祖咒从不否认《为无名山增高一米》为自己带来的重要影响：

当你活到一定的份的时候，人生仍然是智慧的运用和游戏的规则，你在你的人生世界里面居然能把自己的人生玩得很有意思，超越了苦难，那多么棒。

这世上的裸体行为艺术也太多了，但《为无名山增高一米》却这样地存活下来：

它无聊又荒诞，干净又纯粹，充满了对自由的逃避和渴望，源源不断散发着想象力。

左小祖咒作为10位创作者其中之一——当年他还是一个有着音乐艺术梦、在北京靠卖打口带维生的25岁小伙子。

在这件行为艺术品问世的前和后，他从没有停止过关于艺术的想法和追求。

在《为无名山增高一米》20周年时，杜曦云曾采访了10名原创人员以及策展人孔布和摄影吕楠，有趣的是十个人给出了十种完全不同的解读。

最后选择了行为艺术，是觉得比较有力量。实际上艺术作品不是开始想要怎么样，只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这个点子很好，觉得有意思就做了。实际并没有想太多，至于一些意义，都是做完后才开始说出来的。

——王世华

对于这个作品，我觉得就是大家一起裸体做一个行为，以纪念我们的东村语言，所以我理解当时的出发点只有两个方面：一个就是人定胜天，人为的去增加了一米，这很明显；另一种就是天人合一，跟自然环境在一起。现在理解这个作品有悲壮的概念，有某种英雄主义的东西。就像我在称重的时候觉得有祭品的概念，献祭的概念挺强，是一种悲剧式的。

——苍鑫

当时是中国社会的转型时期，商业开始启动，但对文化和前卫艺术还是压制的，我认为是社会给的压制作用让住在东村的艺术家很难真实表达自己，于是我们这些受西方前卫思想影响的艺术家想要联合起来做一个能引起社会重视的作品，所以这个行为是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中应运而生，是非常自然的体现。

——高炀

真正开始做作品的时候，脑子是一片空白的，特别兴奋。

——马宗垠

《为无名山增高一米》跟“天人合一”的和谐观念有关，即人是自然的一部分，而不是征服自然。在这件作品里，我想表达的是中国最传统的一句格言“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生命的局限徒劳和无效。

——张洹

总的来说，那时就是想尝试大家一起合作做作品的可能性，这个是大家的愿望。在作品里，我想的是不同身体叠放在一起、摞在一起，就把它当成一个身体了。

——马六明

我觉得其实当时大家做这个挺单纯的，就想集体做一个作品，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反正我是这样的。因为人从散到聚、从聚到散，本身就没有办法预测，但是能聚的时候大家还是聚集在一起吧，挺好。

——张彬彬

实际上对这件作品的很多细节我都不知道，我只是参与而已，那时候最让我高兴的就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把我带上，就算每天只是帮忙我也会很快乐很满足。关于这个作品有关它所表达的思想，我并没有刻意地再重新去解读。

——段英梅

这么多人的想法肯定是不一样的，当时的状态就是东村要散了，之前我们已经被抓过，抓了以后回来人员就很分散，但是既然在一起，最后就要有一个总结，于是讨论做一个作品作个纪念。

——朱冥

而在左小祖咒看来，这个作品最主要的是荒唐和荒诞感，这也是它最大的魅力，其他的价值是当时及后来的批评家、社会人类学家加进去的。

人类最大的事，在今天，就是荒唐和荒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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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到当代艺术到底是什么，左叔这样说：

20多年前我决定做摇滚乐和做当代艺术时，糊里糊涂的成了这样。我知道艺术没那么复杂，摇滚乐不是吵吵闹闹，你写的所有东西跟这个世界当今生活是密切相关的，要警示人们去关心，或者说提供了想象力。

在艺术里最重要的是想法。用科学和做工有关系的东西跟艺术完全没有关，因为它没有灵魂和思想。

1995年是猪年，今年也是猪年。

24年过去了，今年不会再有第二个《我也爱当代艺术》出现，但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有新的事情在发生，有新的艺术在被用心创作着。

而像此前多次说过的「希望你成为一个创造者」一样，如果你热爱着当代艺术，那么即使你撒了一泡有想法的尿，都有可能让世界不一样，让什么伟大的事物，正在发生。

点击此处回顾更多《为无名山增高一米》的创作背景及前后趣事

部分资料来源：

观鲤台 杜曦云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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