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再不养狗（Ⅰ）

再不养狗

本来是去抓老鼠，结果触到一种软软的不动的一团，探手过去，绸缎似的绒毛，摸到了那种永远似曾相识的感觉。我竟然找到了，本以为不会再见，毕竟已经两年过去了。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与相见不如不见的悲伤交织在一起，让我的隐痛瞬间被放大。奇怪的是它居然没有腐烂，这使父亲觉得不祥。 [转载出处：www.11jj.com]

它是我们姐弟仨儿近十年从不曾厌弃过的。带来的时候很小，父亲装在兜里，灰色的绒毛带点儿黑，我们叫它灰灰。父亲爱养狗，他养过好多，对他而言这只并不是特殊的，不过就是养的时间久些，但对于我们却意义非凡，它是我们十年来不离不弃的小伙伴。

[原创文章：www.11jj.com]

小小的它，父亲不过是图新鲜，让我们玩玩，他说太小养不活的，我们不管，依旧操弄着它的一切。它叫了，我们给它喂馍馍，有时整夜叫唤，也许是地上太冷了，就把它放在肚子上暖着，母亲看见了会骂，但是我们仍偷偷地把它抱到炕上。之后又来了一只，背部黑色，腹部灰色，体形类似哈士奇，唤他黑黑，让它们做伴，把他们的小窝挪到我们炕头。养了些日子，两个都爱生病，就烦着父亲，闹着他带它们去兽医站，结果没到一个月，黑黑就死了。我们把他埋在后院里，给他做了个坟包，之后坟包没了，姐姐说是被父亲一铁掀铲出去扔了。我们仨巴巴望着灰灰，生怕它也活不成。

后来它活了，不过个头矮小，我们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尤其爱和我们一起下地，我们干活，它乱窜，我们要回家时喊一声，它就来了。父亲给它脖子上挂了两颗铃铛，跑起来很特别，因为别的小狗都是戴一颗的，而它是两颗，其中一颗是属于黑黑的。它每次回家都要跑在最前头，跑的远一些就又折回来，朝前吼几声，又向前冲去。

它比较瘦，但是屁股上的绒毛很奇特，硬是让人看上去很丰满，跑起来一扭一扭的，可爱但不失优雅。一根长长的尾巴卷成一圈，圈上被满松散的长毛，跑到我们跟前能感到扇风过来。其它地方的毛都是短绒毛，很顺滑，比猫的还顺，还柔。眼睛特圆特大特黑，有时候也学我们翻白眼，有模有样。耳朵是等边三角形，我量过，直立着却很柔软，厚厚的，我最喜欢捏。鼻子短，但是恰到好处，多一分太尖酸，少一分太憨气，很是可爱，而且特有灵性。它通过观察我们的脸，听我们的声音，就能判断我们是否生气。

它慢慢长大，我们也长大了，我们要上学，待在家的时间都是用来吃饭睡觉，基本没时间陪它、喂它。妈妈不喜欢它，不管它的饭，所幸没绑着它，它可以自己出去觅食。附近有个屠宰场，它可以和野狗抢废肠肚儿，不过我觉得它瘦小的身板儿是抢不过的，不过它还是活着，也没有明显的伤痕，不过瘦了好多。后来它的肚子特别大，我们问父亲，是不是生病了，父亲说是要下小狗崽儿，我们都很开心。

自此，它一直生，一窝接一窝，，成活率越来越低，它也越来越瘦。我们问父亲，能不能不要让它再生，父亲说可以给它打一针绝孕。我们催促父亲去打，母亲也是，它讨厌灰灰，因为它脏，出去觅食还会带来跳蚤，但她更讨厌更多的狗，而且是没来由叫唤的不懂事的小狗。父亲说他没时间，我们没钱，这个事就被搁浅了。

之后家里又添了一只新狗，通体黑色，母的。有一回它们俩一起生小狗，结果灰灰的小狗全都不见了，父亲说可能是被大老鼠全摸去吃了。灰灰老是叫，我们以为它生病了，但是它把我们带到黑狗的窝前，我们就全明白了，灰灰的小狗全被黑狗咬死了，放在它的窝里，有的已经被啃食了大半截。它拿灰灰的小狗当食物。它是只恶毒的狗，我们很讨厌它，弟弟打了它一顿，抢了它的一只小狗给灰灰养。

后来有一天，正好下完雨，我骑车从学校回来，看见灰灰叫着半拖着身子爬过来。它的声音不似往常急切而激动，像是在哀嚎，眼睛里流着眼泪，时不时蹲在泥地上舔屁股，它屁股上缀着一块东西，走近一看是半只小狗。它是想让我帮它，它难产了。我不知道怎么办，急忙跑进去喊父亲，想让父亲快带它去兽医站看看，父亲去打麻将了，不在，我们没有钱，母亲不给，我们不知道怎么办。我们问母亲，可以把小狗拉出来吗？母亲说它这是活不成了，让我们别管了 催我们去学校。我们不敢动手，害怕它死的更快，只能看着它，让它独自痛苦，它的眼睛里除了泪水，似乎还有无助和绝望，在它的痛吟声中我们被母亲的棍棒催促着走了，没想到自此它就消失了。

没有尸体，但它不可能活得下来。父亲说好狗不往家里死。直到两年后，我们再一次见到它，它还好好的，一点不像死了，像它夏天躺在屋檐下挺尸。也许它不相信我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救它，它不甘心，它不愿离去，它的尸体两年了还不曾腐化，而且过往的老鼠也没有毁坏它的尸体。

那只黑狗后来也消失了，父亲说可能是被收狗肉的人套去了。

编辑：叶生禾

审核：金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