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化历史研究】移民与教育路径依赖: 巴西圣保罗州(1840-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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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西圣保罗示意图 [转载出处：www.11jj.com]

（图片来源于网络）

外生冲击的路径依赖对人力资本的积累影响很大，但具体因素与其长期经济绩效的关系可能因时因地而不同。Bruno Gabriel Witzel de Souza在2018年发表的文章”Immigration and the path dependence of education: the case of German-speakers in São Paulo, Brazil (1840-1920)”中利用年鉴数据，着眼圣保罗州受到外生人力资本冲击的影响，得到与对巴西的整体研究不同的结论。文章指出，19世纪后期德语移民的流入本身对人力资本积累没有影响，但是德语移民把对教育的需求制度化、建立了德语学校，从而改变了人力资本积累的路径；其影响在20世纪初充分显现并产生溢出效应，但在现代归于消散。

第一批德语移民在1847年奴隶贸易废除之后，以契约劳工的身份进入圣保罗州的乡村。19世纪70年代开始，新一批德语移民主要流向圣保罗州西部等地的官方殖民定居点。这些移民通过进城做技工，在经济上深度融入了圣保罗州的城市生活。他们具有更高的受教育水平、职业技能，成为马车、制革、机械化制造业和服务业中的领导力量。定居下来的德语移民重视正规教育，在识字率、建立学校的数量上都遥遥领先，对巴西其他人群的教育需求起到示范引领作用。

将圣保罗州的德语移民作为研究对象的优势，一则是19世纪后期的德语移民往往选择迁入其同胞聚集的区域——也就是第一批德语移民签约的种植园附近，他们迁入时对当地的教育水平不甚了解，因此对当地的人力资本冲击更外生；二则如前文所述，德语移民在圣保罗州融入得更快，交流得更频繁，他们建立的学校的溢出作用也应更为明显。

本文分析早期德语移民迁入对1872年、1903-1914年、1999-2011年三个时段的各地教育水平、人力资本的影响；选用 “最小可比区域“（MCA）作为地理单元，排除了长期研究背景下，市域范围变动带来的问题。作者从Lune and Fonseca (1873)与 Seckler (1888)等人的年鉴、巴西和圣保罗州官方出版的年鉴和统计数据，整理出1872年各产业的从业者数量、其中的德裔人口比例、早期的德语学校数量，和三个时期各地的受教育水平、各类型学校的在读人数等变量。

本文对三个时间段分别回归，思路是以市镇的教育水平指标为因变量，对德语移民的三种影响途径——德语移民的存在本身（德语人口比例变量）、建立德语学校（德语学校数变量）、他们的职业技能（德语移民在各行业就业者中的份额变量）做OLS回归。为研究教育水平的路径依赖，21世纪的回归方程引入了最后一项，即20世纪初的教育水平变量，探查百年前各类学校的在读人数对当代同类学校在读人数的影响。回归控制了地理因素、经济因素，以及三个研究时间段各自的特异性因素（如早期的奴隶制残余、大移民时期的其他移民比例，不平等程度，公立教育供给）。

在1872年和21世纪初两个回归中，早期的德语移民无法选择、也来不及改变同一时期迁入地的教育水平，也无法预判百余年后各地教育体系的发展，因此内生性问题不严重。而1910年前后，德语移民已经能对各市镇的教育水平做出主动反应和选择、投资于学校建设等活动了，可能存在内生性问题。因此，本文为核心自变量“德语学校数”找到了工具变量“19世纪50年代的殖民地数量”，度量了移民刚出现时，各地雇有契约劳工的农场数量。它与核心自变量“德语移民的存在”高度相关——新的德语移民也集中迁入了同胞们集中的区域；而在控制了经济结构、发展程度、制度因素后，它与1910年前后各市镇的在读人数等教育表现没有直接关系。

1872年的回归表明，德语移民的存在、开办的德语学校数以及他们的职业技能，，还未对迁入初期当地的教育水平（入学率和识字率）产生显著影响。移民在刚刚进入圣保罗州的时候，入学的机会成本仍然比较高，而他们文化价值中的高教育需求，仍有待制度和经济条件的发展来实现。

到了20世纪初，尽管德语移民的比例对当地教育表现的影响仍不显著，但更多的德语学校已经显著提高了所属的私立类学校的在读人数，甚至带动了州立学校的在读人数上升，教育需求的溢出效应已经显现。历史资料也表明，这一阶段德语学校为巴西本地学生提供了学额、..了教师、带动了教材等相关行业的发展；圣保罗州德语移民及后裔与本地人的紧密交流、融合，也为源自德语移民文化价值中的高教育需求，在本地人群中传播提供了基础。工具变量回归结果与基准回归基本一致。

21世纪的回归结果表明，19世纪后期德语移民的比例对当代的教育水平的影响依然不显著——这再次说明德语移民的流入本身不是改变圣保罗州人力资本情况的原因。而移民建立德语学校的影响于20世纪初充分发挥之后，在21世纪，其正向溢出（尤其对公立教育）已经收敛。早期德语移民的职业技能，对21世纪的人力资本存量的增进是显著的，可以推测，高技能的移民群体对当地的产业演替产生远期影响，进而改变了长期的人力资本存量，但具体的机制有待进一步探索。

文献来源: Bruno Gabriel Witzel de Souza，2018，Immigration and the path dependence of education: the case of German-speakers in São Paulo, Brazil (1840-1920)，The Economic History Revi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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