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 凛冬已至(6)

“你可够会算账的，我喝完这杯得先走一趟啊，赶在下午门诊前盯一下单子，你没啥事多坐会儿，等会儿佳佳估计就来了。”强子说着半截话，就起身准备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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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跑完门诊回来接着吃点儿啊？我再加2个热菜。”对于强子的这种突然而别，魔方君也早就习惯了。

“行嘞，一会儿再一起聊会儿，这一说也好几个月没老同学一起聚聚了。”

“这儿的发票你要么？给你开你公司？”魔方君突然想起来这事，叫了强子一句。

“不要了，现在查的严，你自己不也有用么？着急先走了啊，回来再说。”强子说着就飞一样的下楼去了。

魔方君扭头起了下身，算是送了一下强子，心里突然有点儿怅然若失的感觉。是啊！生意一天比一天难做了，不知从哪年起，同行们嘴里都在说，今年是有史以来最艰难的一年，这话年年说，就说明真是一年不如一年。而且不仅仅是做代理的，在外企的强子今天看起来也一脸颓唐，头发都有些花白了似的。想当年自己做住院医时，看强子这些外企代表又是何等风光！笔挺的西服，像个演说家一样毫不怯场的上台讲幻灯，嘴里张口闭口就是smart原则，swot分析啥的，都是成套的不明觉厉，现在想想，那可真说的上是黄金时代了吧？即使没赶上黄金时代，但想想自己刚下海的时候也是夜夜笙歌，市里每个夜场都是vip卡，那会儿二院的老同事都叫自己财神爷，那个年代现在回想起来也不错？呵呵，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每况愈下了？可能转折点就是老同事的称呼从大财神变回魔方君的那一年吧？那又是哪年来着？算了，不去想了，还不如想想转行。说起转行吧，又觉得浪费了自身这点儿背景，而且除了医药，自己也没什么别的一技之长了。还是瞎对付着干吧？只是真不知道明年会不会更糟？记得前两天看了个吓人的文章，具体内容已经记不太清了，反正好像是国家又要搞什么带量采购？到时候会几万医药代表下岗？

魔方君正想着出神，猛地里后颈一凉，才发现贝佳佳促狭着缩着手，满脸笑意的看着他，“自己一个人在这儿想谁呢？今儿外面可真够冷的，真是到了冬天了啊？”

魔方君看着佳佳的笑脸，心情似乎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忙招呼佳佳坐下，喊服务员加副碗筷，摸着有些凉的后颈，却猛地想起之前看过一篇的吓人文章《凛冬将至》了！

“还能想谁，想静静呗，也别问我静静是谁啊？”虽然心事重重，但面对佳佳，魔方君还是不愿意说些杀风景的话。

“看你这架势吧，也不像是惦记哪家姑娘呢，肯定又是生意上那点儿事呗。”佳佳想了一下，“静静？你是想说新来的程院长吧？刚强子给我发微信说你有进药的事要找我商量？”

“嗯，那个事一会儿再说，先吃两口吧，这都一点多了没吃饭，饿了吧？”魔方君仔细看了一下佳佳，总觉得佳佳似乎是把憔悴和神采焕发两个反义词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的感觉，“你这感觉成天饿着，又瘦了不少。”

“那是，衣带渐宽终不悔，生意消得人憔悴啊。今儿你请客是吧？我不客气了啊？”佳佳也不等魔方君答复，直接拿起菜单喊服务员又加了两个热菜两个凉菜。

“你到底在这儿发愁啥呢？把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嘛。”虽然嘴上开着玩笑，但佳佳脸上却是一脸关切的神情。

“没啥事，我这儿不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呢么？”魔方君也忍不住跩了一句诗词，“我是认真的在想，咱这行当还能干多久？刚才和强子也聊，我俩都觉得一年不如一年了，还有，最近外面都在传，什么医药行业的冬天来了，你也听说了吧？”

“你这儿瞎担心什么呢？什么行业冬天我也不care，把自己的生意做好不就完了么？行业再差也总有能赚到钱的人啊。”

佳佳总是有着很乐观的心态，这点魔方君是打心底欣赏的，但眼下不是乐观的时候了啊。

看到魔方君似乎一脸没被说服的样子，佳佳想了一下，“这样，我送你一句诗吧？大诗人写的，说冬天的。”

“嗯，那你先别说，我猜猜是啥啊。” 魔方君想想当年学生时代，也自诩是个文艺青年，这个问题应该难不倒他，会是什么诗呢？和冬天有关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不对，佳佳应该是想安慰自己，给自己鼓鼓劲的，不会是这么丧的词，那应该就是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还是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不对，佳佳一向不喜欢战争什么的。魔方君冥思苦想的面对着佳佳一脸笑意，突然间有了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