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引用户沉浸式阅读，最硬核的方式是怎样的？

[原创文章：www.11jj.com]

如何在做新闻报道时呈现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对于新闻业而言，“沉浸式叙事”（immersive storytelling）是这个问题的最热门答案之一。通过穿越屏幕重构故事，沉浸式新闻能够将用户带到现场，创造出前所未有的体验场景。

如今，沉浸式新技术遍地开花，数字媒体纷纷入局。值得深思的是，新的叙事方式在构建出虚拟新闻世界的同时，是否存在需要警惕的伦理陷阱？万众瞩目之下，沉浸式叙事是否能重塑新闻行业的面貌？

本期全媒派（ID：quanmeipai）带来汇编文章，聚焦沉浸式叙事这一媒介领域的新议题，回溯VR、AR的应用原理，一同探讨沉浸式叙事的可能性与未来。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你是否有过这种听故事的体验：注意力完全投注于故事情节的发展，外界的一切都无法形成干扰，高度集中的精神甚至让你忘却了时间的流逝。在心理学中，这种精神状态被称为“心流”（flow），心流产生时，个体将获得高度的兴奋感和充实感。

这种高度沉浸的状态一度为人们心驰神往，如今，在技术的加持下，人们重新定义了讲故事的方式，沉浸式叙事成为可能。平面媒体、电视和互联网提供的是二维化的体验，用户被动接受着叙事结构。而强调“在场感”（ presence），沉浸式叙事则创造了完全不同的阅读场景，这一新兴技术让用户成为场景的一部分，并有能力对他们在故事场景中遇到的事件做出反应。

在构造虚拟场景的过程中，技术无疑占据绝对主导地位，讲故事的人通常使用最新技术来构建高质量的图像、视频、音频和游戏等产品，从而为用户提供身临其境的体验。这其中，VR（Virtual reality，虚拟现实）和AR（Augmented reality，增强现实）两种技术最常被提及与应用。

VR技术能够通过计算机生成三维的虚拟环境，模拟用户的视觉等感官体验，鼓励用户在虚拟环境中进行探索。当用户做出互动行为时，计算机能够对用户的动作进行复杂计算，并将精确的图像及时传输给用户，由此产生在场感。通俗来讲，戴上VR头盔，你移动，世界也会转动。无论你看向何处，虚拟世界都不会消失。

相比较而言，AR技术的实现成本更低。通过响应用户环境的变化，AR技术将数字元素投射到现实世界的图景中，创造出一种依赖于现实环境的互动体验，从而增强用户在现实中的部分感受。AR技术最广为人知的应用是2016年面市的游戏《Pokémon GO》。

VR和AR同属于XR（Extended Reality，扩展现实），区别在于：通过佩戴一系列装备，VR技术提供的是全方位的沉浸式体验，而AR则以现实世界为基本框架，用户目之所及皆为现实世界的环境。当然，将二者相结合的MR（Mixed reality，混合现实）技术如今也越来越多见，这种混合技术能够在现实环境建构虚拟事物的同时，营造一种无法区分身体和虚拟的体验。

Business.com的一篇调查文章指出，日渐成为市场消费主力的千禧一代更倾向于消费的体验，他们喜欢花钱购买体验，这推动了体验经济的发展，为沉浸式叙事在科学、健康、商业、教育和娱乐等领域的普遍应用提供了经济驱动力。

说了这么多，那么当沉浸式叙事与新闻行业发生碰撞，新闻故事的呈现方式会发生怎样的改变呢？入局者的经验告诉我们，新技术将打破已有的叙事规则，超越传统媒体所制定的报道框架，无论是新闻从业者，还是用户都将拥有更多创造性的体验空间。

2015年11月，Euronews启动360项目，计划将自己打造为第一家将沉浸式新闻完全整合到新闻编辑室的国际媒体。彼时，VR新闻报道屈指可数，且制作成本高、制作周期长，编辑室希望能在不依靠外包的情况下，生产出更具时效性的新内容。

在360项目的运行过程中，Euronews面临两个重要的问题：如何找到并留住用户？如何避免因作品失败导致用户流失？对此，Euronews的沉浸式记者兼VR编辑Thomas Seymat指出：“我们主要关注已经浏览过Euronews网站的国际用户及Facebook和YouTube帐号的粉丝。同时，为了增加用户的多样性，我们借助VeeR应用来接触到Euronews读者以外的用户。”

2016年2月，Euronews推出了第一个VR新闻作品，并在4个月后形成了稳定的生产节奏。截至今天，编辑室已经发布了100多条VR新闻视频，其中三分之一的作品部分或全部完成配音并在网上发布。结合工作流程、生产规模以及多语言制作来看，Euronews已经成为欧洲先驱型的沉浸式新闻制作媒体。

2015年11月，《..》推出了VR应用NYT VR，该应用支持连接耳机，用户可以在手机上单独使用此应用，也可以通过谷歌提供的纸板VR眼镜来获得沉浸度更高的观看体验。

NYT VR上线后，订阅用户可以阅读特别制作的新闻故事，如《三名儿童难民的生活》，通过将用户直接带入难民的生活，《..》的VR团队希望反映的是更大的危机——仍有约3000万的儿童流离失所。

此外，应用还提供《漫步纽约》等VR电影的观看权限，编辑Jake Silverstein表示：“VR技术能够使我们和那些遥不可及的人们产生不可思议的联系感。”

随着AR越来越多地作为原生技术嵌入移动设备，今日美国的新兴技术团队开始研究如何利用VR、AR和数据可视化技术来增强新闻叙事的能力，并提高应用内用户活跃时长。

从细菌传播的互动指南到关于女性赢得选举权100周年的AR图文小说，今日美国2020年的作品数据显示，该团队的实验取得了初步成果：媒体的互动内容总浏览量为130万，同比提升了288%；月平均浏览量为14.3万，同比增长197%。凭借这些优质的AR内容，今日美国及其技术团队赢得了包括马洛菲杰奖（Malofiej Award）、在线新闻奖等多项行业荣誉。

今日美国的技术总监Ray Soto说：“在制作相关内容时，我们需要确保AR技术的应用能够真的为故事增加价值而不是单纯把这项技术当作噱头。”

比如，在新冠病毒这一主题下，为了提升公众对相关卫生防护概念的理解，今日美国的技术团队开发出《扁平的曲线：社交距离的AR指南》（Flattening the curve: An AR guide to social distancing），通过提供一系列与社交距离相关的行为选择互动，帮助用户在游戏化的体验中掌握正确社交距离的知识。

此外，编辑部还与外部专家团队合作，制作了《没有口罩？看看你的细菌能传播多远》（No mask? Here’s how far your germs can travel），该作品说明了可能携带新冠病毒的唾液的传播距离，让用户更好地了解病毒传播的物理学原理。

图片来源：usatoday.com

目前，大部分AR作品是在今日美国应用内部发布的，但编辑部相信，在社交媒体上发布AR作品能够帮助实现用户的引流。2021年，今日美国的重点工作之一是将业务扩展到媒体原生..之外，如Snapchat、Instagram等社交..。这不仅涉及今日美国在叙事方式上的拓展，还是其在..方面的探索，以测试其通过AR内容创收的可行性。

2019年，国家地理杂志推出了全新的VR游戏产品，并于Oculus Quest上线。在游戏中，用户将作为虚拟探险者在南极洲冰封的荒野中寻找失落的企鹅群。为此，探险者需要乘坐皮划艇划过冰冷的水域，攀爬到高耸的冰层边，还要学习如何在暴风雪中生存。

“用户在VR中获得的沉浸感体验是无与伦比的。”国家地理杂志的沉浸式体验高级总监Jenna Pirog说，“用户能够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在一个不同的地方旅行，并利用自己的本能在环境中探索。”

真实的荒野探索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国家地理杂志推出的VR游戏在真实性和舒适性之间找到了融合点，能够通过最新的视觉技术激发人们对世界的好奇心。据Pirog介绍，该VR游戏还将继续更新，为用户提供更多样的探险活动。

承载着新技术范式美好愿景的沉浸式叙事曾一度被视为新闻业的未来，但在诸多没有结果的新闻试验面前，需要承认，沉浸式叙事并非是万能的。在部分情况下，特别是涉及隐私和敏感问题的场景中，使用沉浸式叙事显然不合适。

2016年，Michael Madary和Thomas Metzinger两位学者发表了《真实的虚拟性：一本道德行为准则》（Real Virtuality: A Code of Ethical Conduct）。该论文指出，VR是一种 “强大的精神和行为操纵形式”，特别是当 “商业、政治、..或政府利益在创造和维护虚拟世界发挥重要影响”时，情况可能变得非常棘手。即便是今天，VR报道带来的伦理挑战仍然是业内的热门话题。

此外，VR新闻还增加了人们对于假新闻的担忧，为了避免技术被滥用，VR新闻的生产需要遵循与摄影一样的职业伦理——展示真实，即照片不应该是被操纵和制造的。

目前，一些国家已经采取措施来阻止假新闻的传播。比如，中国网络监管部门发布过规定，在线视频新闻和音频服务的提供者和用户“不得”使用深度学习和虚拟现实等新技术来创建、发布和播放“假新闻”。“假新闻”泛指从错误到模仿或故意曲解事实的任何事情。该规定于2020年1月1日生效，也将适用于使用VR和AI技术的视频或音频。

当然，沉浸式叙事的负面效应并未打击行业中技术乐观派的声音，很多人依然看好这些技术带来的积极性。《..》的视频副总监Marcelle Hopkins所言：“我们认为VR、AR、MR以及接下来的任何新技术都属于沉浸式叙事，我们认为这是人们未来媒体消费方式的重要部分。”

失败的试验是行业适应新叙事方式的必经过程，新闻业不会在一夜之间就灵活掌握新兴技术范式的应用，新的惯例和结构是在与新的文化和媒介不断对话中逐步建立起来的。多点耐心，我们仍然需要对沉浸式叙事的未来保持期待。

那么，回到最初的命题，沉浸式叙事可能就是吸引用户产生沉浸式阅读最硬核的方式。只是，这些曾被狂热炒作的媒介技术究竟有多大的应用空间呢？

实际上，没有人可以准确预知5年乃至10年后行业的规范是什么，这些问题仍难以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我们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技术仍在急剧更迭，如果不在新闻实践中大胆试验，这些进步与变迁就会离新闻业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