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文旅 | 黄印武在沙溪古镇的十七年

2020-02-26 06:13:07

编者按

《闲话文旅》是新旅界推出的一档栏目，旨在记录文旅从业者对于文旅的感性思索和故事。我们相信文旅作为一种精神消费，不单仅是商业模式、产品设计、运营效率和投资回报，它更有雄厚的精神内涵和人文情怀。不求客观周全，但求有温度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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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文旅媒体的编缉，我常去各地走访文旅小镇，听各类各样的人物揭橥关于文旅小镇的辞吐，有时候我自己也介入这些讨论。在此过程中，我经常想起黄印武，想起与他的那场访谈，自发或不自发将眼前的小镇和黄印武主导下的沙溪古镇对比较。这让我一次又一次的深思，关于文化人和观光人之间的脑子脑壳鸿沟，关于文物、历史建筑和传统文化，以及我们工作的意义。

那是2019年5月，云南卫视《小镇大赏》节目走进云南剑川县的沙溪古镇，我作为嘉宾与沙溪回答工程负责人黄印武及内陆官员同台讨论。那是我第一次上电视直播节目，怀着有些忐忑的脸色到沙溪古镇参观，随后与节目组讨论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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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文旅 | 黄印武在沙溪古镇的十七年

云南卫视《小镇大赏》节目现场

对比沙溪古镇，黄印武更引起我的好奇。事实上，直到我录完节目离开沙溪，我对这座茶马古道上独一幸存的古集市并没有若干感触，对黄印武的迷惑和不解却越来越多。

沙溪古镇的分歧凡响

沙溪古镇的修复理念和经由，新旅界曾经发文论说过（文章回首：丽江古城VS沙溪古镇文旅小镇“文”优先照样“旅”优先？），在此节略论说。沙溪回答工程是瑞士和中国合作的公益项目， 2003年项目启动，卒业于瑞士联邦理工学院建筑系的黄印武出任瑞士方负责人，驻守沙溪十七年。因为该项目受国际慈善资金匡助，国本地方行政意志和商业优点对其施加的影响较小，沙溪古镇得以贯彻“最大保留、最小过问”的国际提高理念。

这样的理念主导下的沙溪回答工程，呈现出几个分歧凡响的特点。第一个是修的慢，沙溪回答工程从2003年起，进行了6期，现在仍在进行中。17年修了若干房子呢？在我看来并不多，百平米的四方街和街面上首要建筑兴教寺、魁阁带戏台、老马店等，以及散落镇里的几处民居、寨门等。黄印武敷陈我，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国内的人来考查沙溪修复时老是说“你们修的太慢了 ”，国际的团队来的时候老是说“你们修的太快了”。他举例说，欧洲某地要修一个祭坛遗址，调研了6年还没有动工，还在做口述历史。

第二个特点是修完照样破破旧旧的式样。这是因为修复团队秉持“最大保留、最小过问”的原则，建筑上所有的历史印记都尽量保留，黄印武将这些印记称为“时间的痕迹”，从几百年前的到几十年前，首要的不首要的，惹眼的不惹眼的，好看的不好看的，都要保留。是以，建筑修复完之后照样正本的建筑，材料照样正本的材料，只是经由修复保证建筑安然性和功能性。例如，沙溪古镇首要贸易广场的四方街，由碎石砖铺成，为了保证四方街的排水功能，修复团队将每一块砖挖出来，标上号，记住位置，再铺回去。每一栋建筑，都凭证它的实际景遇制订不合的修复方案，一些必需要改变或添加的处所，修复团队也作成可逆的，随意往后随时调整回去。

第三个，黄印武几乎不考虑沙溪的观光价钱。在所有的场合，黄印武谈的都是修复珍爱、文化回答、村庄社区共建等，不谈观光，不谈搭客体验，也不谈经济效益。我认为，观光是历史遗产、传统文化甚至非物质文化遗产在现代的经济价钱施展，而经济效益也能促进历史文化更好的珍爱。国内多少其他古镇也这么想，在珍爱和斥地之初，就考虑了后续的观光功能挖掘。然而，沙溪古镇不是，国际慈善基金和瑞士专家们只为珍爱这片历史空间，若是说其他目的，就是进展内陆人作为主体，在这片历史空间里陆续和传承内陆文化。为此黄印武做了诸多起劲，例如2011年沙溪展现内陆人流失，宅子租给外来商户的风潮，政府为繁荣经济对此予以默许和撑持。黄印武却感应忧虑，起头几回展现在媒体上，呼吁外界关注沙溪，并起头着手进行社区共建的索求，试图增加村民内部的活力、能力和自组织，以此恢复他们内陆成长主人翁的身份。

在我看来，修的慢这点很好懂得，因为要最大化保留历史印记。但历史印记意味着什么，它的价钱是什么，这一点上我对黄印武发生了曲解，我认为保留历史印记是尊敬历史，但实际上，黄印武这么做的原因是敬畏它的人文价钱。我对黄印武的第二个曲解，是他在沙溪死守十七年的原因，我认为是他对古建筑和传统文化的热爱，和无私进献的精神，然而一番深聊之后，才发现我的懂得十分失真且浅表，黄印武这么做的原因，同样是人文主义精神，他是一个对待自己的人生极真诚的人。

文旅古镇的功利主义和人文主义

在谈人文价钱和人文主义之前，我想先谈谈实用主义，或许功利主义。功利主义是我们这个时代最普及的价钱观，它根植于人趋利避害的生物本能，它的哲学注释是“追求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以行为的实际功能或优点为判断行为正当与否”，具体社会实践上，它鼓励社会生产力的成长，鼓励提升生产效率，追求物质的极大雄厚和充沛。从个体层面，它鼓励个人追求物质或有光鲜实际价钱的方针，以及鼓励个人投身促进生产力成长和社会生产效率提升的事业。功利主义的前提是“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然而 “什么是幸福”，这在哲学上照样一个谜底尚不明确的最终问题，是以功利主义从人的生物本能中，派生出追求物质享受、肉体知足、金钱和权力等幸福的方针。

人文主义并非是功利主义的对立面，它只是从另一个角度阐述“幸福”和人生追求。对比物质带来的幸福，人文主义更关怀人的情绪、价钱、肃静和自我实现。

以沙溪的古建筑为例，我认为古建筑至少有三方面价钱，首先是史料价钱，这些建筑作为历史文物，匡助我们构建出历史图景，熟悉以前的人的生活生产体式。史料价钱是文化人和历史学者所关注的，在必然水平上它有实用性的，用来探寻我们的以前。第二是审美价钱，建筑本身的奇异风貌，以及储藏的协调之美，打悦耳心，这是文化人、观光人和搭客都能感想到的。审美价钱对于搭客来说是人文价钱，知足审美需求，而对于处所政府、投资商和古镇商家来说，审美价钱可以转化为经济优点，它是功利价钱。古建筑的第三方面是人文价钱，人文价钱是建筑所承载、所记录的人的记忆和情绪，这些记忆和情绪是由人的生命发生的，而且弗成再生，所以从人文的目光来看，它们是珍贵的。

闲话文旅 | 黄印武在沙溪古镇的十七年

沙溪回答工程负责人黄印武

黄印武对此有更细心的注释，“专业上常日把遗产价钱分为历史价钱、艺术价钱、科学价钱、经济价钱、社会价钱等，这些价钱它其实是一个整体，所不克去零丁的凸起某一方面，或许只珍爱某一方面的价钱。”

黄印武认为以前我们的文化遗产珍爱，正视物质层面的珍爱，却轻蔑非物质层面的珍爱。任何一个文化遗产，它同时具有物质遗产和非物质遗产两个属性的。只有物质文化遗产属性的话，它就是博物馆的文物。只有同时珍爱物质和非物质，它才是一个生活态的文化遗产。

非物质的部门是跟建筑亲切相关的，能够施展遗产价钱的生活和活动，它集中反映了这里以前的社会轨制、文化生活、家庭伦理、以及人的价钱观和思惟认知。它也凝聚了以前人的情绪和记忆。

人的情绪和记忆若何施展在建筑上？我试着举两个例子来阐述。我曾看过一个短视频，一位二十多岁的男青年，站在一面农村常见的红砖墙前，砖墙古旧，有些裂痕里还爬出一根野草，男青年打动的指着一处裂痕，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裂痕里藏着一颗玻璃弹珠。他说，这是二十年前他和小伙伴玩弹珠时不小心卡进去的，卡的位置高，他和小伙伴们都够不到。二十年以前，昔时够不到的弹珠如今触手可及。但他永远不会把弹珠抠出来。弹珠还卡在墙缝里，昔时一群兴奋玩闹的孩童，已经再也回不去了，只有透过和记忆绑缚在一路的弹珠，看见他们的身影。

还有一个视频是一位爸爸带着五岁的儿子在草地上玩滑梯，滑梯的外形是一头艳丽的食草恐龙，孩子从恐龙尾巴里爬上去，顺着恐龙长长的脖子和嘴巴一滑而下，笑着冲向爸爸。爸爸感伤万千，在他小时候这座滑梯就在这儿，他和他的父亲曾经有过一模一样的场景。一座滑梯凝聚了父子三代人的记忆，相信不止这三人，更多的父母子女在这座滑梯上有相同的温情和打动。若是有一天，滑梯被拆迁了，对于这些人来说，该是多么遗憾和可惜。

以上两个事例诠释建筑若何承载人的情绪和记忆，仅二十年摆布的时间跨度，这些痕迹里储藏的关于成长、童年、家庭、温情、传承以实时光飞逝，就充足引起当事人和视察者的感伤。这些情绪和记忆是非物质的，它们的价钱无法量化，论起实际效用，或许不如一顿饭、一件衣服来的直接，然而它们给当事人的心灵冲击十分强烈。这种心灵冲击引起心里的凶猛波动，它更切近“幸福”。

沙溪古镇跨度数百年，一代代人在这里生生不息，无数人在这里聚散悲欢、生老病死，它见证过无数家庭和整个村子的命运升沉。处处是时间的痕迹，处处隐藏着以前的人的情绪和记忆。照壁上一行被风雨侵蚀褪了色的题字，一片被人有意污毁的壁画，一处不甚协调的修补痕迹，一座未落成的寨门……这里展示的一切，背后都藏着前人鲜活的身影。他们存在过，后来消散了，这些痕迹是证据。抹去了这些痕迹，那就抹去了他们的记忆和情绪，他们存在的证据再也没有了，这是绝对意义上的消亡。

《只有峨眉山》导演王潮歌,因为一堵墙而落泪

再举一个例子，有名导演王潮歌在建造观光演艺《只有峨眉山》时，将一个真实的村子刷新为剧场，个中有一间房子是一个孀妇的故居，里面布满贫穷和艰难生活的痕迹，以及在这艰辛中闪现的抗争和一丝幸福的痕迹，王潮歌再三强调这些痕迹都要保留，然而因为施工方的失误，在做墙体加固时候将这些悉数抹去。王潮歌得知后当场痛哭，一边痛哭一边怒斥“这是罪过，弗成饶恕”，“这个墙彻底没了，你们根基不尊敬！根基不理解！没了就永远没了，弗成复制，弗成再得”。

黄印武、王潮歌他们是人文主义者，他们对时间痕迹布满敬畏，这敬畏起原于他们对人的尊敬，以及对生命和消亡严重的思虑。大多数观光人和搭客则是功利主义者，他们崇奉经济价钱，崇奉生产和效率，追求物质和感官的知足，他们也会被情绪和记忆的心灵力量打动，但他们却很少意识到，这种心灵的知足可以作为人生的追求。我想，这和我们从小接管的教育有关。

闲话文旅 | 黄印武在沙溪古镇的十七年

云之中-园林景观剧场（图片起原：只有峨眉山公众号）

例如，有一篇小学课文，鲁迅刻“早”字的故事。鲁迅小时候为了给父亲抓药，上课迟到被师长指摘，默默在课桌上刻了个“早”，此后再也没迟到。师长们敷陈我们，这个故事是说鲁迅的勤学和耐劳，我们要向鲁迅进修。但我想，鲁迅教师在多年之后向别人讲述这个故事时，他再次看到这个“早”字时，他想到的未必是勤学耐劳，而是一串串童年记忆向他涌来，他看到曾经自己小小的身影，看到师长、同窗，或许还有药铺老板和父亲。以一颗饱经沧桑的心灵再去回味童年的心境和际遇，激发的感伤和唏嘘比“勤学耐劳”要真切的多。这种童年记忆和时光流逝对心灵的触动，它是人文的，它不“实用”，在师长看来“勤学耐劳”对孩子们的成长成才更有匡助。所以师长不讲人文，只讲功利，师长不讲，孩子也就不懂。

其实，人文所蕴含的心灵力量固然更接近“幸福”，但功利主义也是这个社会弗成或缺的，事实功利主义有促进生产力成长和效率提升的实际意义，一个社会不克人人都去谈心灵、谈诗歌、谈美，贯穿多样和多元才是社会的活力之源。然而，实际世界恰恰相反，几乎所有人都在谈功利，没有人关怀人的情绪和记忆。沙溪古镇几乎是一个孤本，国际资金和国际专家团队使其免于国内常日的大干快上、过度商业化、搭客体验优先等等，使其贯穿了最大化保留时间痕迹的理念。行走在这样的古镇，你能看到满街前人的身影。

黄印武为何要在沙溪？

黄印武意识到了沙溪是一个孤本，这是他一贯留在沙溪的一个首要原因。“我想看看它往后会怎么样”，他对我说。黄印武说的很轻松，但我清楚他不是个视察者，他是十分首要的介入者，甚至比内陆人更积极珍爱这片历史空间。黄印武对沙溪老公民没有超出一般的喜爱，在介入沙溪回答工程之前，他也没有来过沙溪，对古建筑也没有稀奇的情趣。在介入修复工程后，他并没有想过会待十七年之久。但他却跟着回答工程一期接着一期做了下去，起头是瑞士方代表，后来跟着中国国力增加，瑞士方退出，中方成为出资人，黄印武就转为中方负责人，持续他的工作。

作为一个瑞士联邦理工学院建筑系的高材生，在这片山沟里驻守十七年，至少在经济收入上是伟大的损失，沙溪回答工程虽然发工资，但显然不克和一流建筑师的收入对比较。我问他，你没有想过..吗，你有经济压力吗？他说，若是在大城市会有，在沙溪没有。

“你在这里，一点私心都没有吗？”

黄印武晃了晃脑袋，微微笑，如同透露一个珍藏许久的机要，敷陈在场的人，“我最大的私心是天色，我很喜欢这里的天色。以前，我没那么忙的时候，喜欢搬把椅子，坐在院子里看天上的云”。

听到这个回覆，我十分诧异，不单诧异于这个谜底本身，更诧异他说这句话时候的坦然和真诚。一个四十多岁有成就、有地位的汉子，面临一群并不熟悉的人，竟不惮于露出自己心里的纯挚和孩子气。须知若是在北上广深，一个中年汉子在商业饭局上说出同样的话，该是多么的错误时宜。

后来我才想领略，这同样是出于人文主义的价钱观。人文主义者重视人的情绪、肃静和价钱，他们也同样重视自己的人生，所以以极真诚的立场对待自己的生命。人文主义者深刻的意识到，生命终将消散，以生命终将消散这个终局反推我们的人生，我们多少所谓的人生追求会瞬间失去意义。例如我们起劲工作，但我们就职的单元单子会消散，我们的产品会消散，同事、客户、竞争对手都邑消散；我们为买房买车，为了别墅靠大海的妄想辛勤生平，然而我们的房、车、别墅都邑消散；我们为了抚育下一代倾泻心血，但我们消散许久之后，我们的下一代也会消散，下一代的下一代都邑消散。我们的人生如同在沙滩上作画，每一次潮起潮落就像一代人生命的起头和结束，无论这代人画下什么，一次潮来潮去，一切不留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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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沙溪古镇，数百年来，一代代人在此经验生老病死，无数家庭和整个村镇的命运跟着大时代起升沉伏，不管他们有多大的不同，人生追求多么不合，他们都消散了，只剩下仅存的一点点存在过的痕迹，被黄印武和其他修复团队成员们绞尽脑汁奋力保留。

其实每个人都知道我们终有一死，但大多数人不会严重的思虑这个问题，除非消亡真正切近。人文主义者，对生命和消亡有深刻的思虑，他们基于这个终局提前安置自己的人生，这使他们对待人生极端真诚，心里希望什么就斩钉截铁的去追求，心里厌弃什么就毫无犹疑的甩掉。黄印武就是这么做的。在他本科卒业后，在国内做了几年建筑师，当时跟随一位非常优良的师长见识到了中国建筑的顶级水平，他发现这样的建筑师的人生不是他想要的，于是甩掉了当时已经很优厚的待遇和亮光前途去找寻人生新的倾向，随后他以优异的成就从寒暄部凤毛麟角的公务员选拔中胜出，然后还未报到就又抛却了这个令人羡艳的人生坦途。黄印武说，他从来不在乎别人对他的评价。

后来他又到瑞士联邦理工学院读研。2003年，沙溪回答工程起头规划，瑞士方需要一个中国人驻守内陆，找到黄印武，他接管了这个邀请，至今不改。黄印武说，做这个项目一个首要的原因是，这么做对别人有长处，对他也有长处。

黄印武不想要什么就武断抛却什么，想要什么就选择什么，无关金钱、物质和别人的评价。想在沙溪看云，就在沙溪看云，这是一种极真诚的人生立场，看头了生死的人，人生才能如斯坦荡。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种选择的事实使人生的价钱更接近“永恒”，做一个建筑师，盖公寓别墅写字楼，修桥修路，这些建筑不过七、八十年寿命，建筑已经是浩瀚职业中产品最长寿的，究竟不过百年，而修复一座古镇，回答这里的文化，他的“产品”和这座古镇融为一体，古镇活多久，他的“产品”和名字活多久。一千年后，沙溪这座奇异的孤本或许将加倍珍贵。长久和“永恒”能抵覆灭亡带来的恐惧和消散。

人文主义者这种真诚的人生立场，使他们选择自己真心喜欢且有价钱的事业。或许有人会问，既然消亡使人生的追求变得没有分歧，那追求当下的肉体欢愉和物质享受，不也是一种合理的选择？事实上，人文主义者很少把肉体欢愉和物质享受作为人生追求，原因是人无法逃避的除了消亡，还有孤立。无论是谁，无论有多么大成就，孤立总难以逃避，孤立的存在消解了大多数欢愉和享受带来的长处，越沉湎于物欲，孤立的反噬越严重，能抗击孤立的不是物质，而是透过情绪和记忆，与他人、与自己获得一种心灵共识。或许，这也是黄印武留意建筑上附着的情绪和记忆的一个原因。

沙溪美吗？虽然我说了这么多，但我依旧算不上很喜欢沙溪，唯有一个时刻例外。那是我在沙溪录节目的前一天晚上，闲逛着走进一家老民居刷新的书店，书店很小且全是旧书，灯光幽，我顺手抽出一本索尔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岛》，坐在临街窗前的旧书桌上翻看，不一会儿听到窗外有人对我说“嗨”，那是一位染了一撮蓝头发的蓝衣少女，我并不熟悉，我不答话看着她，目光里满是疑问，“我熟悉你吗”，她被我盯的略显尴尬，跳开了。随后我才领略，正本在沙溪，生疏人也可以互相打号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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