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师范大学南湖实验学校陆惠芳|乡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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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    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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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东北师范大学南湖实验学校小学数学教师，文艺爱好者。网名南湖香醋，醋如人生，喜欢的人喜欢，不喜欢的人不喜欢；人生如醋，知味而香。用自己独特的人生经历诠释着80后女性的风范，真诚，善良，热爱生活；用热情与汗水挥洒教育，用真诚和温暖书写人生。

                （一）家的味道

最近脑子里总是蹦出些关于老家的片段，或些童年的记忆，我想一是我老了，二是我累了。对于我这个内心漂泊的人来说，无助的时候，总是想家。

那么家到底是什么。我到现在也不曾知道，我只是知道，一年一年下来，只要是想哭了，我就会回家一次。虽然不能对父母说什么，他们也不能对我说些什么，在父母身边呆上一会，我就会好些。许是安全感吧，回到父母身边才最安全吧。

家里有什么？什么也没有。家里的楼房因为现代化建设的一条公路而被拆掉了。当村里的人都羡慕老爸的时候，老爸吸着烟一声不吭，扭头就走了。那天晚上，我看见他抽烟抽个不停。新房子拿到以后，他死活不愿意去住，宁可住在老宅基地后面竹园里建的两间平房里。他说还有田地，我知道，他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他不愿意离开这片土地也离不开这里熟悉的乡亲，所以我也喜欢这里，这里毕竟是我长大的地方，再简陋，父母在的地方就是家啊。

 家里最多的，是活口，所以说这里有生气。吊瓜架下养着几只鸭子，竹园里走着几只母鸡，廊檐下躺着一只狗，树荫下还有一只母狗和三只狗仔，我老妈的床底下还有一窝小猫。乡下人家都这样，小动物特别多。现在的家里已经算少的了，我小的时候家里还有很多猪啊羊啊之类的，每天回家割草给他们吃，老爸说他们可以换成我读书的钱。小时候我很喜欢狗，家里有条狗，名字叫“阿黄”，整天跟着我，我走在田头，它也跟着我连滚带跳的。可是不知为什么老爸要把它卖了，我死活不肯，大哭。老爸承诺说不会卖，让我给他去小店里买包烟，说是只要我能买到的话，狗就还在。于是我去了，回来的时候，我的“阿黄”就不见了，连再见也没有和我说，我想它肯定会想我的。也就不记得什么了，再后来，我目睹了杀狗的场景之后，我就再也不喜欢狗了，怕的是失去，当你对某种动物产生了依赖，却又忽然失去，这一种心痛的感觉总是无法面对，，多喜欢一样，在失去的时候就多痛一次。于是还是选择不喜欢，那么它的在与不在，痛或不痛，都和你没有关系了。人也是一样。

 乡下的时光是安逸的，午饭的时候，猫猫狗狗们都出动了。父亲总是喂自己一口，又喂他们一口，看到他们争抢，总是嘴里骂着：“别抢，你们这些畜生。”或是“叫你抢。”随手一记耳光打在最前头那只窜上桌的猫头上。可他却很开心，马不停的夹一些东西给它们。饭后，父亲是要午睡的。家里除了母亲洗碗的声音之外，就很寂静了，都在做着自己的事。倘若这时我没有睡意，我会坐在小凳上或是房前屋后走走。母鸡们在刨土，鸭子们梳理自己的羽毛，时而在水槽里用它那扁扁的嘴巴抖抖抖个不停的嬉水顺便喝水吧。一边的狗大吐着舌头，另一边的狗却安静的喂着奶，猫小姐们慵懒的舒展着身子，偶尔用肉垫的前掌“洗洗脸”亦或是驱赶讨厌的苍蝇。一圈之后，倦意袭来，于是我也会进入梦乡。

    我不知道自己的归宿在哪里。但是我知道，我的根在哪里。在这里，在父母的身边。

               （二）父亲

今天我要写写我的父亲，他在我很多的字里行间都被我提及，这个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给了我生命。我的性格脾性做人的原则，大抵是遗传于他。这个老实巴交，目不识丁却大方、善良、传统的农民的血液就流在了我的身体里面。生命的神奇也许就是在这里，不过，一个人的为人处世和家庭环境多少是有关系的。

 从我记事开始，父亲就是个和蔼的父亲。我成日享受着父亲的宠爱，他走到哪我就跟到哪，走不动了，就骑在父亲的肩头，嘿嘿的笑着，“骑马咯，骑马咯。”我的小手在父亲的大手里温暖的调皮着。天很蓝，阳光很灿烂。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总是愿意和父亲睡，他会唱东方红给我听，要么就是让我做加法，从一加一开始，一直加到我不知道的时候，也就渐渐睡着了。后来我上学了，他总是会除了家里给的每个星期固定的零花钱之外，偷偷的塞一点钱给我，让我可以买更多的零食。当然，我必把钱用完为止。

 12岁那年，因为一些误会，我遭到了奶奶的一顿打骂，父亲心疼得想劝又不能劝，他知道只要他一劝，我就会被打的更痛。夜里，父亲对我说：“做人难，难做人。”让我开始慢慢思考关于大人的世界，但是当时父亲是在说他自己还是在教我做人的道理，我没有思考出来。不过一路走到现在，才发现这句话很经典，若是我现在的思想，就觉得做女人难，难做女人，呵呵，自己想想也会不自觉地笑一下。

 父亲最喜欢的是种一些植物。我家（原来的房子）周围都是，房子的周围用金边黄杨围了一圈。里面便是些四季桂，香味没有桂花那么浓烈，但是一年四季都有淡淡的花香。几颗枸骨树守着前门，枸骨树的叶子有很多的刺，我们都把它叫成“老虎脚板”，前院里有很多茶花，我总觉得他们最漂亮。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井台边的洋槐，洋槐很妖娆，父亲总把他的藤缠绕出很多形状，一大串一大串的洋槐花开的时候，美得让人舒服，像一个淡紫色的梦境。这里也是很多人集中聊天的地方，大伙都喜欢在这里说说家常或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很有生活的气息。我家的后院里，种着很多薄荷、大礼菊、车前草、茑萝等一些小玩意。父亲话不多，但很喜欢捣腾它们。我有时总在想，父亲如生在有钱人家读点诗书的话，必定是个极浪漫之人，小资情调也会显现。可惜大字不识，也没去外面的世界见过什么世面，我母亲常年生病，父亲一个人拉扯大我们两个孩子，实属不易，生活造就了这样一个老实的农民的人生，命运这个东西到底掌握在谁的手里，确也是疑惑的，在现实面前，真的能够改变多少自己的命运？在大环境里，又能有多少勇敢坚强和魄力？

 父亲是个大孝之人，侍奉父母是无话可说的。不过，奶奶去世以后，父亲的性情有所改变，那一年他已经四十多了。奶奶的葬礼后，他喝醉了，把我教训了一通，后来他慢慢更多的喝酒和吸烟，生活的担子也越来越重，他不多说话，只知道做事，最开心的就是喝点小酒，喝高了就会有很多话，总是在回忆他年轻时候的英雄事迹，我们也总是应承着听了一遍又一遍。不过，我们家父亲绝对是说了算的，吃饭时，父亲的位置是谁都不可以坐的，朝南的位置，那是一个家权利的象征，也是顶梁柱的象征。

 如今父亲已年当花甲，瘦小又干瘪，看着让人心疼。我为人女不孝，总是让父亲盼着回家。如今我自己已然为人母，更多的时候可以理解父亲的很多行为，仔细想想年少任性必定伤了父母的的心。而父亲老了，终于老了，接下去的时光，希望他开心、健康。希望他能多弄些花花草草，怡性怡情。

 生命在一个又一个轮回里走过，父亲总是望着我笑，而我总是温柔的牵着女儿的小手，以为牵住了整个世界。也许，对于我们这些淹没在平凡里的人来说，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此了吧。

责任编辑：青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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