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赵建军︱醉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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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    月

◎赵建军

月月是和爸爸一起出门的。爸爸还是继续去催要他的水费，月月去给奶奶送饭。晚饭做得是羊肉焖饼，趁冒着香味的热气还未散尽，妈妈就打发月月赶紧给奶奶送去。

出了院门，爸爸朝西走，月月朝东走。两人转身的时候，月月听见爸爸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而后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心里就泛上了阵阵酸楚，真想跑过去给爸爸捶捶脊背。月月已记不起这是第多少个晚上爸爸出去催要水费了，反正几乎每次爸爸都是垂头丧气地出去，然后又垂头丧气地回来，有几次爸爸竟是喝得醉酗酗地回来了。如今的农民学滑了，谁还闷大头满怀热心的亲自把钱一分不少地送交给村上，还不是个个像佛一样稳坐在家里等着组长亲自登门催要。就算是亲自去了，又有几个能利利索索地把钱交上来。身为组长的爸爸心眼实在又善良，始终把乡情和面子摆在第一位。可就是有些人不识好歹不吃这一套。有些人明明家里富得流油却眼睛不眨一下地说家里实在是困难过两天吧，跟爸爸泡起蘑菇，爸爸就不好再开口了。有些人家干脆把脸吊在房梁上耍起无赖就是不交，爸爸也没辙。还有些人家一见爸爸来了就把酒提出来，那酒的价格比起水费来也差不了多少，爸爸被人家灌得心里是热乎乎的，还哪有心思提水费的事呀。事情就这样一拖再拖，到最后是收效甚微。村长急了，因为完不成任务他就不好向乡上交待。村长开始威胁爸爸说你这个组长是不是不想当了，就那么球点点的水费你都要不上来，你组长的威信摆在哪儿了？..的水也不能白浇呀！爸爸像锯了头的葫芦一样一言不发。其实月月已经看出来爸爸早就不想当这个组长了。一天晚上月月听见隔壁房里，爸爸气狠狠地对妈妈说啥..村长呀，他以为老子稀罕呀，老子当得细溜溜的了，我放着种好几亩地的安稳日子不过，成天受气受累的图个啥嘛……小月当时听得很清楚，最后一句话爸爸几乎是带着哭腔说的。

月月就气愤地想还说现在的农民朴实呢，全是瞎话，个个都精得要死刁得要命。爸爸那么的艰辛，都快要把腿跑断了，为什么就没有人能设身处地为爸爸着想一下。月月反过来想爸爸也是太软弱了，自己要水费是合理合法的，为什么就不能理直气壮些。

月月疾步走在地埂上，时不时抬头望望天上的月亮。今晚的月亮显得很安静也很安稳，像玉盘一样挂在天上，撒下来的光芒也很明很亮，照在大地上白晃晃的，跟白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