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 朱古力：青春是最美的徒劳无功（上）

严谨、踏实、聪明，几乎拿了所有能拿的奖项……孟瑶就是这样一个让人仰望的“完美女孩”。可她仍不满足，坚信如果不能永远占据第一的位置，所有付出都是徒劳无功！为了在编程大赛中夺魁，她决定接受沈嘉木的帮助。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少年其实另有企图。沉重的打击令她开始反思：美好的青春年华里，真的容不下一丝“徒劳无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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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是最美的徒劳无功 01

熟悉孟瑶的人都知道，她的生活精准得像一架瑞士匠人手工打造的摆钟。比如，每周一早上提前半个小时出门，步行去学校，舒展四肢的同时，在路上规划一周的日程。又比如，每次考试出成绩之后，去学校对面那家关东煮吃东西，和那位胡子拉碴的大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一会儿。再比如，每周五放学后去图书馆待两个小时，查阅这周刚到的学术期刊，七点四十五分准时起身回家，一分钟不早，一分钟不迟。

为了跟上孟瑶这架摆钟的节奏，很多时候，整个三中都要为她调整齿轮——从她形成这个习惯开始，三中图书馆每周五的闭馆时间便自觉往后推了一个小时。

孟瑶是三中的荣耀与门面。这座城市的人聊到孟瑶的时候，总会恍然大悟地摸摸后脑勺：“哦——就是那个拿了很多奖的全能小姑娘？是三中的吧？”因为孟瑶的关系，三中成了被大家提到次数最多的学校。这自然是性价比很高的一件事，在这之前，大家要穿着冒傻气的白衬衫和黑西裤，在烈日底下排练两三个月，艰难地拿下全市中学生歌咏比赛一等奖，才能短暂获得这样的待遇。

每周三下午最后两节自习课，全校只有孟瑶被特批可以不上。她要去市天文台借用那台全省精度最高的射电望远镜，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习惯之一。这天，她骑着单车钻出校门的时候，对面关东煮的老板——那位胡子拉碴的大叔正拎着一袋垃圾从店里出来，两个人默契地点头致意，又各自转身。孟瑶骑着单车，兜兜转转，路越来越窄，两侧的房屋越来越旧，，最终，她在一栋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礼堂模样的两层建筑前停下。门廊上的招牌斑驳得露出底漆，四个大字也分别被时光磨砺得少了些笔画——光明戏院。这是孟瑶的秘密，每周三下午的自习课，她并没有去天文台，而是来到城市东南角这间老旧不堪的电影院。

这间电影院里只有一个放映厅，椅子是那种最传统的木质长条椅，周末人尚且不多，更不要说这样的工作日午后。所以，孟瑶常常是从那位永远无精打采地嗑着瓜子儿的卷发阿姨手里随便买一张票，找到自己惯常坐的位置——D7，安静而孤单地看完一场电影。在孟瑶看来，D7是整个放映厅最好的位置：它与暖气和空调的距离恰到好处，冬天不会太热，夏天不会太凉；它位于四个音箱的声波平衡中心，既能享受最好的立体音响效果，又不会感觉到延迟；它与前方的屏幕呈最恰当的角度，保证画面不失真的同时，最大程度降低刺眼的感觉。孟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矫情，从走进来的第一刻开始，整个放映厅便在她眼中简化成一幅标注好各种数据的平面图，D7那个坐标就像应用数学里的“最优解”，条件反射般浮出水面。

然而，此刻，她的“最优解”上竟坐了一个人。整个放映厅，除了孟瑶只有一位观众，而那个戴着帽兜蜷缩成一团的少年，恰好就坐在D7上面。

“你好，我能跟你换个位置吗？”

孟瑶踌躇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这是你的位置？”少年转过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不是……我只是比较习惯坐在这里。你看，其他座位都是空的，坐哪儿都一样吧？”

“怎么会一样呢？”少年挑了挑眉，嘴角浮现一丝笑意，“无论是与空调、暖气之间的距离，还是和音箱、屏幕的角度，这儿都是整个放映厅里最好的点。”

“听起来，也是个有趣的孩子，他叫什么名字？”听完孟瑶的讲述，关东煮大叔咧了咧嘴角，往锅里添了些水。

“不知道，我才懒得问。”孟瑶注意到大叔口中的那个“也”字，皱了皱眉，往嘴里塞了一颗鱼丸。

关东煮大叔是唯一知道孟瑶这个秘密的人。说是大叔，其实他最多也就三十出头，只不过因为常常忘记刮胡子，看起来有些沧桑。孟瑶喜欢跟他聊天，因为他不是一个聒噪的人，从来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夸张地吹捧她取得的成绩。而且，孟瑶第一次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他的时候，他便表示了理解：“这没什么，每个人都有拥有秘密的权利。如果一周里的其他时间都要肩负期待，那星期三的这两个小时，就完全留给自己吧。”

孟瑶的确是这样想的，虽然傲娇的她永远不会承认。她并不排斥肩负期待，不排斥为自己设定一个又一个目标，只是，她偶尔也需要一个透气的窗口。因此，机缘巧合地发现躲在居民区里的光明戏院之后，她便将那里当成了自己的窗口。设备陈旧没关系，上映的是什么电影也不重要，她只需要那两个小时，孤独、安静、自由的两个小时。

然而，这样的平衡终究还是被打破了。此后的每个周三下午，孟瑶赶到光明戏院的时候，那个戴帽兜的少年已经早早蜷缩在D7的位置上。

孟瑶想要发火，却连自己都觉得毫无道理，她想起胡子大叔的话，问道：“能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沈嘉木。”少年看着孟瑶，脸上的表情有些戏谑。

沈嘉木？孟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她皱了皱眉，想了起来。校门旁有个布告栏，里面常常贴着孟瑶一次又一次在某某比赛荣获大奖的喜报，喜报旁边通常还有一份通告——本周逃课学生名单：三年级六班 沈嘉木。

《青春是最美的徒劳无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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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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