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国忠随笔|拔 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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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  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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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蔡国忠 男 1973年出生，90年入伍，曾是空军飞行员，2015年转业至嘉兴市级机关工作。

自从我右边智齿阴谋得逞，祸害了它的邻居磨牙后，我左边的智齿就也开始按耐不住，蠢蠢欲动，医生告诉我左边磨牙已经被智齿侵蚀，牙釉受损，为了保护我口腔里兢兢业业唯一仅存的壮劳力，我必须当机立断，铲除后患。

还是那家医院，但物是人非，没有看到上次那个医生，而是换了个主任。

我和主任客气的打了个招呼，虽然我有时在单位也会颐指气使，但今天我只有乖乖的听话的份。有人告诉我，年轻的时候要去三个地方，医院，敬老院和监狱，在医院我们才懂得健康的重要，也只有在这里，我们才发现人是多么脆弱，所以，跨进这个门，我就底气不足。

我老老实实的躺到了椅子里，护士拿来一块整洁的薄布盖在我的头上，只在嘴巴的地方留了个窟窿，既是眼罩也是脸罩，眼罩是为了欺骗自己，怕见了器械紧张，脸罩是怕扭曲的肌肉吓着了医生，我不由的想象自己的样子，侠客，蒙面大盗，佐罗……强烈的自恋让我似乎听到了护士带着崇拜的气息。故作镇静的我，在面罩之下疯狂的自我安慰，哥拔的不是牙，是勇气。

开始吧，医生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任何感情，仿佛他手中的冰冷的不锈钢工具，，拔颗牙在他们的眼里好比打扫卫生拔颗杂草，大不了用锄头帮帮忙。看来他根本就没有在意我已给自己做过战前动员，所以也没有出现我期待中的对我勇气的赞许。我如有所失。

嗯，我含糊了一声，虽然我做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点怯场，欲迎还拒，我盼望我的手机此时响起，有急事找我，这样我可以体面的离开以掩饰我内心的胆怯，这或许是许多信誓旦旦的伪革命分子在行刑前的心态。只有那真正愿意为了人民和祖国的利益牺牲的人才是用微笑面对酷刑的，而为了健康的理由而来拔牙的人，多半是很痛苦的

可是该死的手机却好像专门与我过不去，死鱼一样没有动静 或许他早于知道我最近里准备了一款新的手机即将替代它的位置，教训啊，喜新厌旧从来不是好习惯，只是我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我斜躺在椅子上，像案板上鱼，有心挣扎无力翻身，蒙面之下让我的耳朵格外灵敏，我听到护士给主任递出的每一个器械，电钻，起子，锤子，钳子，甚至连护士给医生擦汗声也没躲过我的耳朵，天，这哪是在拔牙，简直是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

用锤子吧，主任，护士小姐声音是那么温柔，估计经过专门训练，如果仅凭声音而不闻内容的话，肯定会让人忘却了嘴里的痛楚而浮想联翩，不禁让我想起某部谍战片中某知名影星，在电影中她扮演的角色曾经用美人计劝降过许多意志薄弱的叛徒，其中有一个可耻的叛徒，第一天享受到叛变的快感，第二天居然还想招，幸亏我人民..以摧枯拉朽的速度在第二天一举解放全中国，才让叛徒的如意算盘没有得逞。

铛，铛，铛，那是锤子在钳子上的敲击声，强烈的震动把我从美女和叛徒的纠结中拉了回来，医生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根本不给我机会回味温柔，很快就开始下狠手了，实际上他不知道，想起那可耻的叛徒，我正恨的牙痒痒，拔了它，算是给我挠痒了。

一下，两下，三下，左晃，右晃，打了麻药的脸只感觉震动而不觉疼痛，我分明感觉牙齿在器械之下大幅度的晃动，就是不下来，这多么像小时候拔萝卜，那时候力气小，碰上大萝卜只好左右晃动， 然后姐弟们几个轮流上阵，看谁力气大，当然也有拔断萝卜自己座一屁股泥的时候。大家免不了哈哈大笑。我那遥远的童年哟！

咣当一声，终于牙掉了，掉在医生的托盘里，我强烈要求再看一眼我的牙，四十年来骨肉情深，虽然它没干过什么正事，但存在就是合理，想起它从别后，再无相见的可能，我还是想最后目送它一程。我知道，随着这颗牙的离开，虽然有时候难免要喝点西北风，但咬紧牙关的事也不会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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