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契诃夫的书信集才明白，为什么他会是俄国文学圈第一受宠的作家(3)

文｜刘晨 [转载出处：www.11jj.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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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契诃夫，相信大家都不陌生，世界三大短篇小说巨匠之一。他在皇皇巨著如星辰一般浩瀚璀璨的十九世纪俄国文坛另辟蹊径，通过短篇小说和戏剧在世界文学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的《套中人》《变色龙》等作品是我国高中的语文教材内容，大部分人对他的了解应是始于此，至少我是这样。说来很惭愧，在此之前我对他的了解也就仅限于此：作为一名学习俄语和俄罗斯文学的人，契诃夫可能是我最熟悉的陌生人之一。

契诃夫的一生，没写过一部长篇小说。他的作品短小精悍以简洁著称，很难通过某一篇作品窥探契诃夫的人生，即使作品中有以人生经历为背景的部分，那应该也不是过是人生中的惊鸿一瞥。正因如此，我对他的了解甚少。

但这本书信集让契诃夫的形象在我的脑海里鲜活、丰满了起来。作为编辑，《契诃夫书信集》我前前后后一共读了四遍，前两遍是在发稿之前校对文字内容，说来很惭愧，因为内容太有趣，以至于总是忘记改错，结果还是留存了很多错误（难点在于，这本书的首次出版年代很久远，当时的许多汉字使用规范和今天是不一样的），给社里校对工作的同事添了不少麻烦。第三遍就是发稿之后印刷之前。第四遍，就是这两天刚刚读完。可以说每一次阅读都有新的感受。

总的来说，契诃夫在信中保留了自己的写作风格，诙谐幽默，并且不论出名之前还是成名之后都不摆架子，绝不高高在上，哪怕指点后辈文学创作也是以一种同行之间探讨的语气。但是对来自他人的批评指责，如果是他认可的，一定会虚心接受；如果是刻意挑衅或无理取闹，那他一定会用最辛辣的讽刺予以回击。

可以说契诃夫是对“尊严”两个字最为看重的作家，不论是别人的尊严还是自己的尊严，有时甚至到了让人难以理解的程度。比如，契诃夫的弟弟在信中自称为“一个微不足道的渺小的弟弟”，这引起了契诃夫极大的不满，，并在回信中十分严厉地批评了弟弟。

契诃夫兄弟

契诃夫如此重视“自尊”并非没有原因。与同时期的大部分作家不同，契诃夫不是出生在贵族家庭（陀思妥耶夫斯基虽然也出身不好，但也算是破落贵族，是实打实..过的贵族，还有两百多农奴和一份薄产。）。

契诃夫出生于一个破产的三等商人家庭，在当时的社会环境，这样的家庭受到歧视不足为奇。所以契诃夫一度非常敌视这个社会，以至于 17 岁时他在信中称周围是一个“十分阴险狠毒的世界”。

青年契诃夫 

但是契诃夫并没有自卑，正相反，他认为自卑感是一种典型的小市民习气。正因并非大富大贵家庭出身，所以必须时刻意识到自己的尊严，并且特别注意清除家人身上的自卑感。这是契诃夫对这个“十分阴险狠毒的社会”在精神层面的反击。

伴随这些反击的，是他在青年时期写下的诸多不朽作品，如《一个文官的死》《变色龙》等等。尽管由于阅历的不足，青年契诃夫走过许多弯路、写过许多失败甚至可以说错误的作品，但是，和契诃夫所坚持的自尊一样都是契诃夫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

成名之后，契诃夫结识了很长一段时期内都算是最重要的朋友——苏沃林。苏沃林是《新时报》的出版者和发行者，在契诃夫与苏沃林分道扬镳之前，《新时报》都是出版刊登契诃夫作品最多的报纸，而苏沃林本人也成了契诃夫最好的朋友之一。他作为契诃夫作品的出版人，帮助契诃夫完成了很多重要作品，《新时报》的稿费也是契诃夫收入的最大来源。作为回报，契诃夫不但自己写了许多优秀作品发表在《新时报》并且向苏沃林推荐了许多优秀的作家、作品。在这本书信集中收录最多的，就是契诃夫写给苏沃林的信。

通过契诃夫的书信，能帮助我们解读契诃夫思想，看到他精神世界的变化：随着创作的深入，他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的创作，因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写作、为什么活着。

通过不断的求索，契诃夫找到了答案：“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情弄的明白。”这与同时代的大文豪，也是契诃夫最为钦佩的作家——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中所写的惊人的相似：人是生而知道该如何生活的，这其中的道理，是无法通过语言描述和解释的。

契诃夫和托尔斯泰

虽然如此，契诃夫还是意识到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世界观”，为了这个生活中的“总的观点”契诃夫决定去探访“人间地狱”——萨哈林。在萨哈林之行的过程中，契诃夫多次从死神手中逃脱，这些他早在出行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甚至可以说这次旅行契诃夫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万幸的是，契诃夫平安归来了。

根据在萨哈林的经历，他写出了《第六病室》《萨哈林旅行记》等重要作品，更重要的是契诃夫在精神上成长了，成长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巨人：作家最重要、最宝贵的不是自由，而是“正义感”，也就是说，作家要“活在人们中间”，作家的笔要为人民而写。因此，在彼得堡..爆发期间，苏沃林发表了支持反动政府的文章后，契诃夫毅然决定写信批评并疏远了苏沃林。也正是这样的思想让契诃夫的小说得到了升华，他的作品也从反映个人生活变成描绘一个阶级甚至整个社会，他用他的笔替人们发出了“不能再这样生活下去啦！”的呐喊。

除了苏沃林外，与契诃夫交往的还有同时代的许多知名作家，但是这些作家中的大多数尽管在当时显赫一时，但没能在岁月的洗礼中流传下来，大部分的人名对我们来说都很陌生。不过通过契诃夫的信，可以对他们有个大概的了解，这也算是一份宝贵的文学档案了。

契诃夫为人谦虚、自尊，同样，他很尊重别人，因此从不在公开场合或刊物上评论他人的作品（包括文学作品和戏剧作品），但是他把自己对许多作家、作品的独到见解写在了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