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第605期] 鹿鸣 || 评雪结成冰的爱情诗

爱情是一生一世的相随评雪结成冰的爱情诗

文 / 鹿鸣

[原文来自：www.11jj.com]

好多好多年前，当我偶然读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和“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那些诗句的时候，我就知道那是爱情了。那时候还小，其实不懂爱情。但是不在朝朝暮暮以及胜却人间无数，却是懂的。心里因此而对爱情充满着向往。

对爱情充满向往，是年轻人的事情。我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后来，在八十年代初期《诗刊》上，读到了林子的组诗《给他》（十一首），才知道，爱情不是用来向往的。

当时中国没有爱情诗，因为爱情诗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是“黄 色”的东西，是资产阶级腐朽思想领域里的毒草。林子之后，有了舒婷的《致橡树》。尽管那时候的爱情诗还有些羞羞答答，矫情，动不动就是“祖国”“理想”，似乎不这样就不崇高。

但是毕竟冒出来了。

难以想象没有爱情的文学世界，会是怎样的荒凉！

再后来，普希金给我描绘了爱情的模样：

这世界是那么大

你却那么小

我的亲爱的

可是，如果你属于我了

就是用世界来交换

我也不愿意

你是太阳

我却是黑夜

充满着无边的黑暗

可是，如果你属于我了

美丽的曙光就照耀在我上面

这诗翻译得不好，特别是第二段（我的记忆力不知道是否忠于原诗，没有核对，应该出入不大。）。但是它的意思很好，因此我记住了：爱情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并且知道了，爱情诗是这么写的。

进入天涯的“现代诗歌”版，很容易就看见了雪结成冰。

他把他的诗歌象长篇小说一样连载，汇总在一个帖子里，总的标题叫《给你，我心底埋藏的神殿》。

这方法不错，可以系统地读。因此我也学着弄了一个类似的《野苹集》。

我来晚了，没读到这辑诗的第一首。听说那首诗有一点色。我在猜想诗歌的色，只要没有色成《十八摸》那个样子，总还可以的，吊胃口！

首先读神殿，感觉很赏心悦目：

你一定要使我的天空响彻雷鸣

落下暴雨，注满那条干涸的大河

把我渡过去。在河的对岸

我要将你仔细地端详

多么汹涌澎湃的感觉，渴望爱情的心，是如此的义无反顾！

神殿在我心里，我要渡过河去，让你在神殿上落座。“彤云”已经铺成红地毯，我在苍茫暮色中伫立，“来吧，神殿之座的主人”。

有时候感动很简单，就那么一个场景，那么一缕心音。

类似这样的感动，在这一辑诗歌里，经常能够遇见。如：

在你一如琴瑟**歌般的言谈里

我漫步于你心的旷地，欢乐无比

男女之间的交流，在这个境地，是最美的，难怪诗人“欢乐无比”。

谈情说爱间，有时候不知不觉地就到了这个境地。这种感觉此后不一定常有的，值得记住。

“没有一条船可以盛载曼陀铃的乐声

把我们从白昼渡往夜晚，再渡到黎明

我唯有踟蹰在月亮做梦的窗帘后面

在黑暗中，一再伸出疲惫的手”

“你是唯一的光。你从高高的楼顶下来

我看见雾在你的眉尖，凝结成晶莹的露珠”

上述诗句分别摘自两首诗。能有这种感觉并且能够这样表达的诗人，往往是天才。希望雪结成冰能经常有这种表现。

另外，在这些诗里，还有些意象是很奇特的。如：“绽放在乳房上的笑容”。诗歌里的意象是没有太多道理的，全在于诗人那种状态时的感觉。也许换一个地方，那笑容可能就会在鼻尖上绽放。

这些诗里，性 爱的内容不少，写得也很美。如：

你就是我的麦子！我已经来了

举起了如水的镰刀

读这些诗，很多时候我会想起摩梭族走婚的男女，还会想起在女生窗外弹着吉它唱歌的那些年代。爱情诗本来就因爱而生，有性 爱的内容是很正常的，这是一个如何表达的问题。爱情天生就回避不了性欲，没有这种与生俱来的对异性的渴望，就不会产生爱情的感觉。

我以前在一篇诗评中说过，爱情是交欢后别上发髻的一朵小花。后来有人对我有意见，我就改成了交欢前别上发髻的一朵小花。

人们还是有意见。

呵呵，人们不大喜欢我把交欢和爱情联系起来，不大喜欢我的这种表述，尽管大家都这么来。

无可否认，爱情是作用于精神世界的。

有人试图否认它的物质基础。

我不大同意这种否认。

爱情诗很多时候是有性别的，不知道大家是否留意。比如本文开头提到的普希金的那首诗，就明显是雄性的，只有雄性动物才会这么冲动。

那么雌性动物的诗歌是什么样的呢？我举清朝佚名诗人《圈儿词》让大家感觉一下：

相思欲寄无从寄

画个圈儿替

话在圈儿外

心在圈儿里

单圈是我

双圈是你

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

月缺了会圆

月圆了会缺

我密密加圈

你密密知我意

还有诉不尽的相思

一路圈儿圈到底

这诗说的是两地分居的事儿，其作者一说是梁绍壬，一说是朱淑真，我最早读到的时候，说是佚名。

女人想老公了，怎么办？无聊呀，坐在桌旁，在纸上百无聊赖的画着圈圈，百结愁肠，一圈圈的就渐渐画出来了。多么可爱的一个怨妇，跃然纸上！

如果有人说，写这诗的是一个雄性动物，那就很可怕。各位女读者要是碰到这种动物，劝你别嫁。不幸嫁了的，，别给他画圈圈，呵呵。

雪结成冰的这些诗歌，基本属于雄性的思绪，尽管我有一点疑心他本人是个女的，因为这些诗歌，文字间透着一股女性的柔美。诗既然写出来了，就不再属于自己，它们有自己的命运。因此我们只论诗。

但是爱情还真不完全是普希金说的模样。那种宝贝得象什么似的“用世界来交换我也不愿意”的心态，其实是爱情的初级阶段。那种到老了还象“手心里的宝”的感觉，只有青春的心会做这种幻想。

爱情在最初的冲动之后，都会渐渐趋于平淡。雪结成冰这几句有一点象了：

我们不只是呓呓倾谈的恋人

在天堂之外，我们是收割干草的农民

爱，在光明与宁静里充盈痛苦

我们的心，温柔地成熟

爱情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是锅碗瓢盆的磕磕碰碰，是平平淡淡的相视一笑的默契。

爱情是一生的不离不弃。

但是对于诗人而言，爱情没有专属于一个特定的异性的。爱情的感觉在心中，一生相随着诗人，世间无不可爱之异性。

有了感觉，就写。

我估计雪结成冰就是这样的。因此在回帖中，有的人觉得每一首似乎都有一点异样。

是的，不会是一样的，有些灵感，并不来自你爱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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