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顺荣散文|兵马俑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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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马俑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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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吴顺荣、笔名田耕，号卧牛斋主人，籍贯浙江嘉兴。历任嘉兴市公安局郊区分局刑侦队长、副局长、局长等职，一级警督。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著有《家乡的银杏树》《散草集》《卧牛斋文集》《卧牛斋诗集》《家园若梦》等一系列作品。

        走进西安兵马俑博物馆，你就会发现有一支阵容庞大、训练有素的部队，正悄悄埋伏在黄土高坡的沟沟壑壑之间。

      这是一支古老的部队，它组建于2200多年前。如今站在我面前的虽然不过是一些没有生命的偶像，陶制的殉葬品，却生动地再现了秦朝军队兵强马壮的情景，也显示了秦王朝威镇天下的军事力量。

      这是一支威武的部队，在2万多平方米的土地上，7000余名步兵，100多匹战马，130余乘战车，构成了一个雄壮的军阵。这支震惊世界的部队，不仅兵种齐备、编列有序、军容严整、雄壮恢宏，而且一个个性格鲜明、形象生动。那种令人叹为观止的历史创举；那种摄人心魄的磅礴气势；那种震憾心灵的艺术表现力，似乎有一种巨大的冲击力扼住我的喉头，此时，我只有也只能肃立和静默。

      在宽大的一号坑里，陶俑们排成三路横队，三十八路纵队，前面的阵容整齐，威武雄壮，显然是经考古工作者们精心整理过的。后面的则东倒西歪，有的断了头，有的没了手，似乎这里刚发生过一场残酷的战争。二号坑出土陶俑1300余件，较一号坑的内容更丰富、更精华。有跪射俑、立射俑、骑兵俑，还有80多辆战车。战车、步兵、骑兵，组成一个长方形的纵队，把秦国军队昔日的凛凛威风真实、形象、生动地展现在人们的面前。三号坑虽小，却是军幕坑，它是统帅一、二号坑的指挥部。有陶马和武士俑，还有中级军吏俑，但没有将军俑。在一、二号坑内都有将军俑，而在这指挥部里却没有将军俑，奇怪吗？我以为不奇怪。这说明秦国的将军是在阵地上、在第一线指挥作战的。也许正是由于将军们的身先士卒，才使这支军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仔细观察这些陶俑，他们的职位不同，形象、风格也不同。武将深沉、果断；军吏严肃、坚定；士卒勇敢、机警。由于每个人的性格不同，他们的面部表情也各不相同。有的敦厚，有的顽皮；有的平和，有的淡漠；有的木然，有的肃杀。但带点笑意的似乎很少，更多的表现为悲戚。我想，这正是秦王朝长期连续征战，士兵们劳累困顿、思乡念亲、生活凄苦的真实写照。

在参观者的各种目光注视下，秦俑们依旧静静地沉默着，也没有一个肯抬起头来。这种淡然的从容，也许是秦王朝的严肃军纪使然；也许是他们实在站得太久而全身麻木了；也许是他们觉得历史已经把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明了地阐述过了，他们真的已经无话可说了。于是他们微微地垂着头，任游人们在四周围观，在高处俯视，作一些对他们来说早已是无关紧要的指点和评说了。

可惜时间不允许，如果有可能，我真想问问这些陶俑：他们从戌几年？征战几何？可曾负伤？他们来自何方？家中可有老父老母、爱妻娇儿？我真想在他们的脸上细细审视一番，看其中有没有我的祖先？如果有，2000多年过去了，祖先们可否还认我这个晚辈？站在这些栩栩如生的陶俑面前，我始终相信他们是有生命的，至少是有过生命的。这些形象各异、表情生动的陶俑，其实是秦人的一种写真艺术，是那些曾经真实地存在过的古代武将、军吏和士卒的复制品，他们中的每一位都有着丰富的内心世界。

秦始皇是位有作为的政治家，他对中国历史的发展起了一定的进步作用。在美国人著《世界历史上最有影响的100人》一书中，把他列为第18位。说他是伟大的中国皇帝，开创了中国政治和文化统一的格局。这一评价，并不为过。同时，秦始皇又是个臭名昭著的暴君。他一方面幻想自己能永远活在人间，把70多万犯人集中到咸阳，为他修建豪华庞大的阿房宫，还派方士徐福等人带领数千名童男童女，到东海求取长生不老的仙药；一方面为了自己死后能像活着时一样继续当他的皇帝，征发民工70多万人为他修建陵墓。

秦始皇一共在位37年，修自己的陵墓就修了36年。当时秦国的总人口约2000万，壮丁不过700万，平均10个壮丁里就有1人为秦始皇筑陵。据班固在《汉书·刘向传》中说：秦始皇陵“下锢三泉，上崇山坟，其高五十余丈，周回五里有余；石椁为游馆，人膏为灯烛，水银为江海，黄金为凫雁。珍宝之臧，机械之变，棺椁之丽，官馆之盛，不可胜原，又多杀宫人，生埋工匠，计以万数。”从这些记载中可以看出，其工程之浩大，机关之密布，奇珍异宝之无数，真是令人难以想象。这那里是陵墓，完全是一座结构宏大、富丽堂皇的地下宫殿。而因之死去的人呢，更是无法计算的了。

公元前210年夏，秦始皇在东巡途中病死于沙丘，后葬于临潼骊山北麓。葬礼极为隆重，也极为残忍。秦二世胡亥竟下令将宫内未生子的妃嫔悉数殉葬，为“防泄大事”，又将在墓内修造的工匠全部封埋于地宫。据说，秦始皇当初计划让他的整个卫队为他陪葬，由于李斯怕引起军队造反，多次苦谏，秦始皇这才作罢。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才制造了这8000多兵马俑为他陪葬，藉以保卫他的一统江山，维护皇帝至高无上的尊严。如果真是这样，秦的卫队算是福大命大、十分的幸运了。

历史是一面铜镜，历史有时也会变得让人不可捉摸。秦朝的事业，是在残酷地剥削和压迫人民的基础上完成的。秦始皇不仅多次发动大规模的战争，统一了中国，也兴建了多个大规模的工程：修建阿房宫，修筑万里长城，建造他的皇陵。致使全国徭役繁重，民不聊生，急政暴虐，人心思乱。而恰恰是在这位始皇帝的暴政下完成的两大工程，成了震惊世界的两大奇迹。

在兵马俑博物馆一侧的商店里，坐着一位叫杨志发的老人，正忙着为购书者签名。据说就是他与另外两位农民在1974年3月在此挖井时发现这俑坑的。正是这偶然的发现，后经考古工作者的发掘，才全面揭开了兵马俑的神秘面纱，向世人展现它神奇的风采。如果没有老杨他们的发现，这颗中国古代雕塑艺术的灿烂明珠，不知还要在地下沉睡多少年。

如今，，这里车水马龙，人群熙攘，每天都有许许多多的东方人、西方人不远千里、万里地蜂拥而至，争先恐后地观看，神情肃穆地瞻仰，热闹着、繁荣着这片原本十分贫瘠的土地。事隔2000多年，还能给自己的子孙后代提供这样的发财机会，这是那些制造陶俑的古代艺术家们所料想不到的，也是这位至今还躺在地下宫殿里的一代暴君所料想不到的。

在中国古代雕塑艺术史上，秦俑开创了新的境界，标志着中国古代雕塑艺术从此走向成熟，并形成了中华民族特有的艺术风格。应该说，这是炎黄子孙智慧和生命的创造；是那些被统治者视为虫草不如的贱民和奴隶，在三秦大地的黄土高坡上，在挥动的皮鞭和刃血的刀剑的威逼、驱使下，为一代帝王缔造的千古业绩。据考古学家考证，有些陶俑上还留有制陶者的名字。我想，无论是留下的和没留下名字的，作为秦俑艺术的创造者，残暴的秦二世可以封杀他们的生命，却无法封杀他们的艺术。他们的精湛技艺、创造精神和艺术瑰宝，必将永载史册，光耀人间。

责任编辑：青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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