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盘陶小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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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陶小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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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

 

读《盘陶小识》，禁不住喜悦。20年前读《梦溪笔谈》，就有这种感觉。一页一页地展开，一行一行的文字仿佛蘸足了天地灵气而伴随清新与雅致扑眼而来，心灵立即被拂拭了尘埃而呈现出碧水映月的澄明与宁静。舍不得卒读，却迫不及待地卒读，不觉间生发了要饕餮这文字的贪婪与冲动。文章是随意的，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文风是质朴的，不夸张笔墨，不显摆才华；文情是率性的，譬如水行于草地，云走于峰峦。仿佛是行走中聊天，东西南北风，各是各的新鲜；仿佛是地头上与老农谝闲传，天文地理掌故，像大珠小珠落玉盘；仿佛是古刹中与老僧说家常话，平淡无奇里有着禅的机锋可参可玩。爱不释卷，不得不释卷的时候，我发声感叹：“文章原来可以这样写啊！”

 

《盘陶小识》顾名思义，一个是“盘陶”，一个是“小识”。盘者，玩也。当然不是小儿过家家的玩，，而是感知了陶器的载道载趣而觉悟了把玩其妙不可言的雅嗜、雅痴与雅情。小识者，当然不是小识见，拜读了《盘陶小识》后感觉可能恰恰相反。就是个小小的玩意儿，怎么就滋生了那么多的奇思、异闻？怎么就依附了那么多的来历、出处？怎么就聚集了那么多的门道、说头？怎么就如此这般地语焉其详，却言而无尽？惟其“小”而“识”，故见“大”而“微”。大象无形，是说道行深于无底而广于无垠；小识见于知微，乃是大阅历之后的块垒抒吐，直逼本来面目。老子说：“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作者的“小识”恰在“当其无”中，发出“有器之用”的独家识见。不吝笔墨，率真纸上；不落俗套，见素抱朴。如蜂采花而酿甜蜜，如蚕食桑而吐丝缕，其殷殷情致，其默默情怀，其痴痴情节，尽在字里行间浸润、化合、升华。咦！读这样的“小识”，直如“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能无动于衷乎？妙在竟联想到一首杨玉环的诗:“罗袖动香香不已，红蕖袅袅秋烟里。轻云岭上乍摇风，嫩柳堤边初拂水。”此中怀抱，不足与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