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缸杯影：多情的皇帝、开放的时代(2)

正是因为这个电话，我上了“贼船”，成了这个特展的“文化顾问”，在2014年12月18日出席了特展的开幕式并致词，随后又围绕鸡缸杯和成化时代做了一场学术报告。和鸡缸杯、和谢晓冬、和刘益谦夫妇及龙美术馆的“缘分”，是我在《历史研究》2007年第1期发表的一篇论文《“传奉官”与明成化时代》（《新华文摘》2007年第4期转载），以及1994年出版的一个人物传记《成化皇帝大传》

[原文来自：www.11jj.com]

左图：《成化皇帝大传》初版书影，辽宁政府出版社出版 / 右图：《成化皇帝大传》再版书影，中国社会出版社出版

谢晓冬先生的工作态度令我感动，一位1980年出生的拍卖人，读一部36万字的皇帝传记不奇怪，竟然还反复读一篇35000字的历史学论文，并且在国庆长假的8天时间里，编写出洋洋84大页图文并茂的陈展大纲。使我每每以谢晓冬为例教训自己的学生，你们总想过好日子，先看看别人是怎么工作的！

2014年12月18日15时，“朱见深的世界：一位中国皇帝的一生及其时代”的“鸡缸杯”特展在上海龙美术馆开幕。我在开幕式的致词是以这样一段话开始的：“2014年4月8日，在中国收藏界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在中国明代研究中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因为这一天，有一个人物，通过一件尤物，穿越时空，把今日的中国和500多年前中国明朝的成化时代联系在一起。这个人物，是刘益谦先生，还有本馆馆主王薇女士；这件尤物，是大家已经看到的成化斗彩鸡缸杯。”

成化斗彩鸡缸杯

这就是传说中的拍卖价为2.8亿港币的鸡缸杯，但我手中的这只却是刘谦益先生赠送的复制品鸡缸杯，出自当代景德镇的名匠。喜欢鸡缸杯的朋友千万别打我的主意，我手中的这个鸡缸杯，当时复制了一万只，在龙美术馆的售价是288元。

作者与手中的鸡缸杯

明朝万历时期的玩家沈德符在《万历野获编》中说当时的瓷器：“最贵成化，次则宣德。”成化窑又以白地青花间以五色者斗彩最为珍贵，名目有八吉祥、五供养、一串金、西番莲，特别是斗鸡、百鸟及人物故事等。沈德符说这些斗彩酒杯的价格： “初不过数金， 余见时尚不知珍重。顷来京师，则成窑酒杯，每对至博银百金，予为吐舌不能下。”十年之间，价值飞涨。晚明时期的另一位著名玩家张岱在《夜航船》中特别指出，在成化诸斗彩中，“五彩鸡缸”为其代表。而方以智在《物理小识》中记载的看到的鸡缸杯则是：“成窑草虫可口子母鸡劝杯，曰鸡缸。”清乾隆时期的朱琰在《陶说》也说：“成窑以五彩为最，酒杯以鸡缸为最。神宗时尚食御前，成杯一双值钱十万，当时已贵重如此。”明朝千钱值银一两，朱琰所说的“钱十万”与沈德符所说的“银百金”是等价的。刘益谦先生拍得并为其办特展的，便是方以智说的“成窑草虫可口子母鸡劝杯”，简称“鸡缸杯”。

如果以米价为中介，今日人民币的购买力约当万历后期的200—400元，如果取中间值300元，一对成化鸡缸酒在当时值人民币3万元。400年过去，其间动乱不断，能存于世者寥寥。据称，明朝成化时代的斗彩鸡缸杯目前存世的有16只，包括刘益谦拍得在内由私人珍藏的只有4只。其余的，均为各代的仿制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