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爱琴：孩子，莫回头

作者/梁爱琴

送孩子上幼儿园，天天送，，有时送到幼儿园门口，有时送到教室门口，习惯了，也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在做一件每日必做的事情，平淡无奇。忽一日，孩子要求我在大门外看着她，她走走停停，不时回头看看妈妈还在不在，不长的路，却被孩子走得很长，很长，或者说孩子的脚步，被妈妈的目光所牵绊，因此走不快，走很慢。每当孩子回头，我便招招手，示意她快点走，她却是不受影响的、按照自己的节奏，想走便走，想停便停，不与小朋友搭伴，也不走回头路，这一日的送别，就在她进入楼内大门，门帘放下来的那一刻结束。

第二日，她又提出相同的要求，我也照办了，注视着她进入楼内，第三日，第四日，在快要形成习惯时，我的心却被触动了：日日注视她慢吞吞行走的背影，不与小朋友追逐、打闹，不结伴行走，兀自走自己的路，我便生起很多怜爱，人生之路漫长，都必须自己独立去面对，而作为母亲，很多时候就只能是看着，注视着……孩子走走，母亲的心也跟着走走，感觉一下这路是否好走；孩子驻足，母亲的心也驻足，关注着什么吸引了孩子的目光；孩子东张西望，母亲的心也东张西望，观察周围是风景，还是危险……孩子摔倒了，母亲的心也摔倒了……疼，真疼，母亲的眼泪就下来了；孩子高兴地奔跑了，母亲的心也奔跑了，畅快的感觉意味着放心了，而放心了，母亲的眼泪却又来了……

在注视孩子入园的日子里，我的心由开始的无动于衷，逐渐变得柔软和丰富，甚至矫情起来，因此，注视她入园的时间拉得越来越长，而孩子的脚步也越走越慢，甚至回头停下来，与我对视着，对视着……久久地，不挪地方。彼此依恋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地在我心中翻腾着，我真想冲上去，跟她拥抱，那样她也一定会兴奋地扑在我怀里，彼此幸福地旋转，分享，幸福，永不分离……但我是惧怕这样的分离的，惧怕这份恋恋不舍……

那么永远也不要分离，这样的选择似乎比前者更可怕。我突然明白了，你若留情，她必留情，这彼此的留情、念情，是沟通和密切了母女的感情，但也加深彼此对分离的恐惧，甚至影响孩子的成长，影响她的人生选择和道路。想到这些，我不敢再想，理智和现实促使我必须采取行动，我便趁她继续前行之际，迅速而果断地离开了大门口，在她看不到我的地方，我从更远的地方凝望，她果真在又一次回头，没有看到我时，表现得失望、失落，垂头丧气，好像丢了一件珍贵的东西，睁大了眼睛寻找了很长时间，又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走向教学楼的大门，进门时还不停地张望。看到这一切，我更坚定了以后要快速离开的想法，要让这种分别的时刻越短越好，我不能让自己的柔情成为孩子人生路上的牵绊啊！尽管看到孩子失望的样子，我会心疼、心碎，我会几乎要发疯，但是孩子的成长，是要独立的、能自己面对生活中的一切喜怒哀乐，能自己面对人生。孩子不是只属于妈妈的，我不能因为不舍而长期占有她，让她成为我的影子或附属品，孩子应该有她自己的人生。

孩子，好好走，莫回头，妈妈总在不远处，默默地注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