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竺散文｜杨 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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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       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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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陈汉良，退休教师。原先在栖真中心校（现为油车港镇实验小学）任教，其中有近十年时间在乡政府从事成人教育工作。

话说嘉兴城的北面，京杭大运河的东岸，有一个叫杨舍的村庄。说起杨舍这个小村庄的名字由来，还有一个传说呢！

很久以前的一年，从立夏开始，连续九九八十一天，没下过一星半点的雨。村前庄后的小河浜都底朝了天，连村子东边的那个官荡也只是像只大木盆。田里的稻子也像瘟鸡一样——笃了头。这可急煞了种田人——青黄不接，米缸朝天。村上大囡小女哭声不断，一片荒年景象。

在财主家做长工的杨二，虽然自己没有家眷，没有老少，但见此情此景，还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杨二是个十分有情有义的人，他想：“我做生活的东家，倒还关着几间陈谷子，我不能眼巴巴地看着穷兄弟们受苦受难，总得想想办法让大家度过难关……”，他寻思着。一天傍晚，他叫了几个出屁股小弟兄，在村后的一个小竹园里商量，如何帮助乡亲们度过眼前的难关。

第二天，村子里传开了一个消息，说是杨二家有一只会吃火炭，拉银洋钿的狗。

这个消息传出以后，不多久便传到了财主顾金敦的耳朵里。开始他有点不相信，心想“你杨二既然有这样的一只狗，何必还去做长工呢？……”但看看那些上了年纪的人，也在讲这件事情了，这到不可不一点都不相信了。于是，一天，吃过晚饭后，他把杨二叫到账房里，向杨二问了事情的真相。

“杨二，平日里我待你还不错吧？”

“东家（财主）一向待人蛮好的。”

“那么有一桩事情为啥瞒着我？”

杨二装出一副慌张怕事的样子，连连说“没有、没有！”

“外面不是都在说你有一只会吃火炭，拉银洋钿的狗，不是吗？”

杨二低着头只顾抽烟，一声不响。财主见他这副样子，心里有了点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给杨二说：“我只是想问个仔细，真有的话，也让我见识见识。”

“有是有一只狗，平时我也顾不上去喂它，也没有去试过，到底能不能吃火炭，拉洋钿，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上辈讲讲。”杨二说道。

“那么明朝（明天）你把狗牵来我这里，试试看。”财主说。

杨二表现出一副不愿的样子，嘴里只是说“到底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也说不准”。财主连连说：“所以，叫你牵来试试看”。经财主的左说右劝，杨二总算答应第二天把狗牵来试试看，最后杨二对财主说：“如果不灵，你不要说我骗你噢！”

“不会，不会……”

第二天，杨二把那只不知弟兄们从哪里弄来的狗，牵到了财主家里。

财主见狗已牵来，就急不可待地叫另一个生活人（长工），马上去生一只炭盆拿来。等炭盆拿来后，财主让杨二立刻试试看。

杨二两腿夹住狗身，双手抱住狗头板开狗嘴，另一个生活人用火钳夹起一块火炭，迅速地塞进狗嘴里。那只被杨二夹住的狗痛的四脚乱蹬……这时只听“哐啷——”一声，一个白花花的银洋钿从狗屁股里掉了出来。这可开心煞了财主，他连忙叫住手——住手……

中饭，财主叫厨房里烧了几样好菜要和杨二吃通酒（喝一次酒）。酒桌上（喝酒时）顾金敦转弯抹角地讲到了要买杨二的这只狗。

“杨二，你真是靠米囤饿煞！”

“东家，我家里没有米囤呀！”

“这条狗就是米囤呀！”

杨二装作一副懵懂的样子，只顾喝酒抽烟，财主继续说道：“你平时忙着帮我做田里生活，没辰光去管这只狗，万一跑掉了，或饿死了，格是蛮肉麻的。”

“是呀，我也没办法!”

“要么就把狗放在我家好了？”

“那要讨东家的债了（麻烦）。”

“你怕讨我债，索性就卖给我好了？”

“这……这……”杨二一副不愿意样子，只是“这”着。

在酒桌上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商定顾金敦用两间陈粮，换取杨二的狗。杨二告诉东家说：“这条狗听说蛮坏的，有时它不肯拉洋钿，这时你只要用棒打就是了……只不过我也没有试过，今天还是回。”

双方一手交狗，一手交钥匙。其实，刚在那条狗拉的银洋钿，是杨二和几个穷兄弟，事先把银洋钿塞在狗屁股里的，哪有狗拉银洋钿的事呢？因此，杨二拿到粮仓的鈅匙后，连夜让穷兄弟们把粮仓里的谷子分了个精光，村上的人总算度过了青黄不接的难关。

再说财主顾金敦，他得了狗后也是连夜让狗拉银洋钿。吃过晚饭后，他就叫生活人生了一盆火炭，在后厅间里让狗拉银洋钿。谁知那条狗连吃两个火炭后，只是嘶叫乱跳，根本没有银洋钿掉出来。于是他按照杨二教的办法，让生活人拿棒敲打狗。负责敲打狗的生活人心中有数，每次下手都是比较狠，不几下那条可怜的狗被活活打死了。这可把财主顾金敦气死了，一夜睡不着。第二天清早，就把杨二叫了来，本想要跟杨二算账，但那个杨二一来看到那条死了的狗，二话不说，抱起那条死狗嚎啕大哭起来。这一哭把个财主哭蒙了，心想“要么那个生活人下手不小心，把狗打死了？”想是这样想，，但心中那股气总是难消，总要寻个机会給杨二好看！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转眼便到了寒冬腊月。对于那件狗事，财主始终耿耿于怀，总想找个机会出出怨气。

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财主让一个生活人去吧杨二叫来。杨二一到，财主一阵嘿嘿冷笑说：“你做的好事，我一直忘不了，今夜我要好好谢谢你！”说完，就叫生活人，把个只穿一件拖一块挂一块的破棉袄的杨二锁在毛灰间里，自己便转回房里去了。

到了半夜三更，杨二冻得实在受不住了。心想今夜就是不冻死，也要冻个半死。他在屋里摸黑走呀走呀，不小心脚下好像踢到了一块什么东西，用手一摸，原来是块磨子石。这时他想起了一句俗语“寒天冻煞懒汉”，于是，他端起那块磨子石，不停地在屋子走动。慢慢地觉得暖和了一点，走着走着额头上沁出了一些汗……

再说财主顾金敦，他睡在上被下褥子里，也还是觉得有点冷。心想：杨二呀杨二，今夜总算让你尝到味道了吧！就算是不冻死，也要冻你个半死不活。你这个穷棺材（穷鬼）也想来弄我头颈（上当）！没那么便当！

第二天，顾金敦起床后的件事，就是去看杨二的“好戏”。他打开毛灰间的门一看，惊个张嘴合不上。杨二不但没有冻倒在地，还满头是汗。顾金敦瞪大眼睛满屋子寻找着，也没发现什么可以取暖的东西。杨二仍旧穿着那件拖一块挂一块的破棉袄。

“咦！”财主不由地叫了一声，不免心中产生一个疑团“杨二这人到底有啥名堂？总要弄个明白。”于是，财主满脸堆笑地说“那个生活人怎么会关你一夜，我叫他稍微关一下就是了，让你想一想。算是我没关照好！”

财主让杨二出来，跟他一起去吃早饭。吃饭的时候财主问起了杨二昨夜在毛灰间里的事，开始，杨二不说什么，心里想“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横是横拆牛棚”，便告诉说：“我着的这件衣裳，你别看它破破烂烂，是上代头传下来的龙虎衣，夏天穿着凉爽，冬天穿着暖和”。

这下可又惹起了财主的好奇心，由于上次的事，使他变得小心了些，但是，贪财的欲望总是让他忍不住。于是他向杨二提出让他试试看的要求。杨二眼乌珠骨碌一转，心里想“你越怕上次的事，我偏要提起上次的事”说道：“东家，算了！我上代头传下两样好东西，一只狗、一件破衣裳。想勿到东家不小心把那只狗给打煞了，还说我骗你。这件破衣裳，随你怎么样，我也勿会脱手的。”经杨二这么一讲，更激起了财主的贪财之欲望，他死里活来一定要这件“龙虎衣”。最后讲好用衣换衣——财主家的一件长衫皮袍子，换杨二的破棉袄。

杨二跟财主换了衣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小村庄。因为他心里清爽，这次也定会惹麻烦的，反正自己是“一条裤子一根绳”，无牵无挂，屁股一拍天上也去得！

从此，村上的人再也没见到过杨二。人们为了感念这个曾经用计，帮乡亲们度过难关，又无家无眷的义气之人，就把这个村庄叫做杨舍！

责任编辑：青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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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排版：汪垚卿 吴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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