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散文|阳光老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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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枫诗雨 [好文分享：www.11jj.com]

老街是怀旧的，若是午后漫步其中，斜阳在沿街起伏的房屋间沿错落着，时而从小巷口透漏一片，时而从矮墙头翻越几缕，弥漫过行人的整张脸或半个身，让人在眯眼恍惚间，幻觉老街在光线里不断幽深，一直摸进过往的时光里。

                              ——应是探花郎

阳光老街

应是探花郎

年龄越来越大，生活越来越简单了，情感也似乎跟着沉淀了，如清风绵雨，如月朗星稀，如同老街，繁华不再却愈显温暖。
　　很难想象，经历了那么长的发展历程，从浙江到温州到乐清，多少平地高楼，多少山移海填，这条不知名的老街依然如初般守望着白象，从酿造厂到“公记”香糕，短短两里地，竟整整走过了半个世纪。
　　老街是破旧的，街口那片风雨围廊早已颓败成破壁，沿街店面矮屋低檐，有些还保留着当初的木门面，外墙大多斑驳，偶尔还..着几块青砖，穿街而过的马路紧缩着蛇行着，总在修修补补。老街是念旧的，沿街的店面以前卖什么现在依然卖着什么，草药铺里还是草药，香烟档里仍批香烟，扎花屋的、炊松糕的、修手表的、打铁器的仍在相互照应着，做的也都是街坊邻居的老生意，无需吆喝，无需招呼。老街是怀旧的，若是午后漫步其中，斜阳在沿街起伏的房屋间沿错落着，时而从小巷口透漏一片，时而从矮墙头翻越几缕，弥漫过行人的整张脸或半个身，让人在眯眼恍惚间，幻觉老街在光线里不断幽深，一直摸进过往的时光里。
　　小时候的老街几乎就是全镇的生活中心，满街都是热闹。从街口的国营酿造厂起，走过河边拐弯处的碾米铺，走过两家隔街对开的理发店，就是人头攒动的菜市场。菜市场背后沿河一带，聚集着各式各样的海鲜河鲜，腥鲜味隔着条巷子都那么浓烈。菜市场再往里走就是从早开到晚的店面生意了，间杂着手工细活的、吹拉敲打的、南北干货的各种买卖，直到小桥儿头。小桥儿头只是座不到30米长的石桥，却是老街人气最旺的地方。桥脚的糕点铺人头攒动，雪白的寿桃抹着一尖儿胭红，白米红糖的松糕嵌满了芝麻桂花，空气里涌动的都是暖暖的、黏腻的乡味。桥那头，一溜儿敞亮铺面浓香四溢，闪亮的“公记”招牌下，源源不断地输出几代温州人口口相传的白象香糕。
　　那时的生活节奏很慢，很有滋味。街口的酿造厂天天供应着居家必用的酱油、陈醋和红红的腐乳，偌大的门口一上午都难见到块空地，总是停满了自行车，“凤凰”、“大雁”或者“”。老街的窄、老街的闹适合行走，难容骑车。酿造厂柜台里边靠墙摞着层层的酒坛，空气里满溢着刺鼻的烧酒味，撩拨着那些糟红脸的“酒牢笼”们，挤着嚷着“甲汗三两”“甲烧半斤”。
　　那时的我上着村里的小学，只到四年级，有时还会两个年级合班上课，所以总有不少空闲。若是早上出门前母亲吩咐帮着买菜，我就会瞅着大段课余，走过酿造厂，直接走到肉档。摊主带着肉乎乎的笑，听到我说要什么后，总是麻利地手起刀落，递给我用纸包好的肉块。趁着我接肉递钱时，满是夸张地盯着我的胳膊，叫着“哇！三道杠呢！读书很厉害呀！”那模样，不引来些围观的目光却不罢休，每每搞得我臊红了脸，只顾提肉就跑。
　　若是母亲还吩咐了买香的任务，那我还不能跑，还得在围观中厚着脸皮走到肉档对面，因为卖香的姨婆就在那里。她的摊位，其实就是个简易的折叠木架，架上堆着满满的蜡烛、香和金纸。姨婆踩着小脚，老神在在地站在摊位后面，眯缝着眼情瞄过行人，不像在做生意，更像在寻觅老友。姨婆的笑老是给人以她已经很老的错觉，事实上每次我向她问好前，她总能软软地先叫出我的名字，然后熟练地拣出我要的“十积”“七灯”或者“单两”的红烛，配好所需的香和金纸，再仔细地包好给我。她在挑拣时，嘴里也会嘀咕着你妈最近怎样，但我觉得更像念叨，因为每次我认真回话，她其实并不在意。
　　最开心的莫过于和小伙伴们游走老街了。通常是我和阿南、阿斌周末相约，有时也叫上建国、锦献，一起从东江心出发。少年的心是容易激情的，尤其是不大见世面的农村少年，一路上我们为理想心潮澎湃或面红耳赤，说着老套的“如果怎样就能怎样”，做着似乎触手可及的美梦。走过村头石桥、走过河边稻田、走过车头村、拐个弯、走到河深村与象程村的三岔口，直到远远看见路边的农村养殖技术中心。如果看门的老头刚好不在，我们会悄悄地溜进去，看那些铁笼里的白兔和灰兔，期待着哪天在它们中间出现只彩色的兔子。
　　若是看不成兔子，我们就会掩鼻而过酿造厂，闪过零零落落的菜铺，直接走到那排店面跟前。于是，我们一边躲着迎面的行人，一边顾盼着铺里的新奇，这家草药铺哪几种看上去好眼熟，那家打铁铺好像又多了几口铁锅，那家杂货铺门口的指甲花竟然开花了，就左看右看、右看左看，直到走到新华书店跟前，脚步就再挪不动了，那些花花绿绿的连环画总能轻易地勾走我们的魂，而这一停基本上就是一个下午。若是夏天，呆得久了很容易遭遇雷雨，在噼里啪啦的雨珠里，我们一路急跑到桥脚下的修鞋铺。坐在铺口的修鞋匠，就是阿南的爸爸阿蝶叔，他也修伞，养育四个儿子的重担早早压弯了脊背。每当此时他会微抬头，眼光从正在敲压的鞋跟或咬合的伞骨上收回，透过架在鼻梁上那副老花镜的上沿瞥下我们，然后盯着头发不断滴水的阿南，侧了侧身，让正忙着打下手的阿花婶给我们拿两把旧伞，打发着我们早点回家。
　　几十年过去了，老街明显更老了，一天里多数时候都静静的，偶有访亲觅旧的老客流连，如你，如我，她也依然会笑脸相迎。我们都说，谁也无法在地图上找到自己的家，但在老街，你总能轻松地找回当初面对世界的那份天真。毕竟，世界可以一变再变，但善良不会，也不可以。

 年龄越来越大，生活越来越简单了，情感也似乎跟着沉淀了，如清风绵雨，如月朗星稀，如同老街，繁华不再却愈显温暖。

【编者按】老街的一些事，，总扣在作者的心弦里，那些琐碎的记忆，说来也很温馨，一件件、一桩桩，了于心中，如数家珍，漫在作者的心坎上，所以也就满满道来！一篇怀旧的散文。；力荐赏读！问好作者！期待新续！【编辑: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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