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仁心：医院里的那些事(3)

那天小宁的演讲进行到一半，已是数度哽咽，台下很多人也已是泪流满面，曾经的悲欣共同的感触化作热泪寻找情感的出口。

全封闭的状态，一台台监护仪，一架架呼吸机，错综复杂的导联线，一个个浑身上下插满各种管路的生命垂危的病人，耳边奏响的是各式仪器不断报警的交响曲。这，就是ICU的原生态，全院最危重的患者都集中在这里。它也是医院现代化程度的重要标志，除了先进的医疗设备，它更意味着24 小时无缝隙监护与高水平的综合性精准诊疗，严格的三级医师查房，规范的操作流程，事无巨细，与死神赛跑。 [原创文章：www.11jj.com]

去年夏天，这里收治了一位电击致心脏骤停的患者，之前院前心肺复苏后表现为重度脑功能障碍，多器官功能受损，被上级医院判定生还无望，建议回家准备后事。她丈夫难以接受突如其来的打击，更不忍心就此放弃，病人随120急救车从三甲医院转回该科。面对家属笃定信任的目光和尽量延长生命的请求，有着36年从医经验、曾成功抢救千余名危重症患者的科主任王玲动摇了，怎么办？死马当活马医，保证血压、支持呼吸、减轻脑水肿、保护心肌、改善肝肾功能、纠正代谢紊乱，严密监护，及时调整治疗……在王玲的带领下，全科医护人员吃喝在科室，困极了轮着打个盹，30多个小时的不懈努力，这位患者竟奇迹般地活过来了，当家属感激地涕泪肆溢时，这一群疲惫至极的人竟抱成一团泣不成声。

月前，一位高速公路上重大车祸导致重度肝破裂的四川籍中年男子拉回医院，坐在他副驾上的儿子当场死亡，后排的妻女也严重受伤，“救活他！求你们了！”此情此景，容不得大家有片刻迟疑。立即打开急救绿色通道，全院通力配合，肝胆外科学科带头人、院长，组织精英团队成功为病人修补了破碎的肝脏，挽救生命，初战告捷。但由于患者伤情凶险，腹腔积液高过5000ml，已经是重度休克，贫血、脑水肿、低氧血症、心肌损伤等，血乳酸远远超过致死水平，再灌注损伤接踵而来，DIC、MODS、感染........死神仍步步紧逼。此时，ICU团队紧紧握住接力棒，科主任凭借多年的临床经验及专业前沿理念，结合病人特点，与全科医护人员，制定了缜密细致的诊疗护理方案，针对难点个个击破，加强监护、严密观察、精准治疗，医护人员主动加班加点参与救治和心理疏导，第7天病人终于转危为安。

这只是医院日常工作的片段。小宁说，ICU 是他待过最苦逼的科室，但也是最有意义、最具挑战性的科室。在 ICU，很多病人不能交流无法沟通，甚至连疼痛都毫无知觉，生命迹象靠监护仪，呼吸靠呼吸机，吃饭靠鼻饲管，小便靠集尿袋，大便靠人工清除，活动靠每两小时翻身及被动肢体功能锻炼。医务人员顾不上吃饭、喝水、上厕所，是常事。因为体力的需求，全院的男护士一半在这个科。尽管这样，大家仍在努力工作。

工作后第一次面对抢救失败的病人的那个晚上，小宁失眠了，他说永远不能忘记：那个与他一样年纪的小伙弥留之际无比渴望生还的眼神和死亡来临时家属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这，的确是很多医务人员从业多年后越热爱本职的原因，那份责任和期待，那种成功的欣喜与快慰，使他们不由自主坚持走下去，走下去。 

医者仁心

走过ICU，并不意味着医院其他科室就相对轻松简单。曾经我对在医院工作的一个富二代家长讲过，医院没有一个岗位是轻松的，如果想混日子，最好离开。最终，他调离了医院。

在医院，责任心压倒一切。无论是临床一线的医护、还是医技、行政后勤的工作人员，意味着24小时不得关机，尤其是特殊重点岗位，必须保持随时待命，因为谁也难以预料，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大型救治等等，什么时候会突然来临。节假日往往是医院最忙碌的时候，万家灯火、欢声笑语间潜藏着太多的不确定，而在这不确定的背后是医务人员不可选择的坚守和付出。也许会有人说，医务人员收入高。这里，我不想枚举中国医务人员的收入水平居世界发达国家的位置，以及中国医务人员工作量是发达国家相关人员的多少倍，有兴趣可以上网查询。当越来越多医务人员的后代选择不再学医、当医患矛盾被不良媒体无限放大甚至扭曲，很多人选择离开这个行当，一切都成不争的事实。

今天，我依然无比敬重在医疗岗位上默默坚守的人，尤其是我身边基层甚至更基层的这群人。基层的医疗、科研条件往往异常艰苦，而基层的患者往往又是经济条件十分有限，作为医务人员，我们曾亲见患者或家属因为医疗费不得已每天只吃两餐，或是只吃主食与免费汤菜的情形，我们也无数次给贫困患者减免费用、捐钱捐物……但在政府财力支持有限、医院要发展的现实面前，减免永远是有限的。治疗与费用的矛盾、认知与期待的矛盾……很多时候你甚至失却了一声叹息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