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题材游戏一直在把纳粹洗成 “德国士兵”，我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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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周前，EA 发布了一款《战地5》的精英皮肤，没想到却闹出了一个大新闻，因为这个造型夸张的超级纳粹士兵角色，居然和历史上一位真实存在的反纳粹战士同名。虽然 EA 已经为取名欠妥的问题报歉，但他们依然死力辩称这个全新角色并非纳粹，而是一个通俗的德国士兵。他们的回应只是进一步证实，EA 和 DICE 在对游戏历史背景问题的处理上是何等蒙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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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并非个例。在这起 DLC 角色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几周后，我们又看到了更多相同的问题：军事人员示意出的白人至上主义，现代白人至上主义法西斯主义者对第三帝国的崇拜，我们也看到了在好多的主流文化讨论中，人们似乎看不出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一位男子比来被控预谋在一座犹太教堂射杀公家，此前该男子还声称进展自己能穿戴 “纳粹制服” 执行射杀。猜猜他是在哪里揭橥这些辞吐的？Steam。

若何负责任地刻画二战时代的德国斗争人员以及他们与纳粹反人类罪过的关系，正在越来越受到公家的关注，而且长久以来，这也一贯是历史类游戏喜爱者计较不休的话题。作为 EA 的招牌射击游戏，《战地》系列或许站在了主流游戏的最前沿，然则它幼稚的政治概念却远远落伍于历史研究。“这名角色是在为德国英勇斗争，而不是在为纳粹斗争” 的说辞不单幼稚好笑，而且这也是德国战犯死力鼓吹的一种说法。

纽伦堡审判结束后，德意志国防军，也即第三帝国的武装力量，获得了集中洗白。跟着战后的短暂和平逐渐向冷战过渡，苏联崛起成为美国及其欧洲盟友的全新劲敌，北约领导层起头把联邦德国打造成为中欧区域的..大本营，与此同时，他们也把前德国军官从新安置在首要岗位，让他们向北约军方人员传授匹敌红军的珍贵经验。这种做法荒唐好笑，自私自利，此外，彼时二战史学正在成型，这种做法弗成避免地歪曲了对于德意志国防军的历史记录。

这对风行文化也造成了伟大的影响，个中对此总结得最好的一本书，莫过于由罗纳德·斯梅尔瑟（Ronald Smelser）和爱德华·J·戴维斯（Edward J. Davies）所著的《东线神话》（The Myth of the Eastern Front）。本书具体讲述了德国将领若何经由出版回忆录为自己的罪过解脱，以及他们在联友邦军方的同事若何行使自己的名声和威望让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Heinz Guderian）和埃里希·冯·曼施坦因（Erich von Manstein）这类德国将领获得主流文化的认可。此外，他们还具体讲述了这些回忆录及其意识形态倾向对战争类桌游造成的影响。

《战地》相关图片均来自 EA

洗白德意志国防军的辞吐首要有两种，而且一种比一种加倍性质恶劣。第一种，也是最恶劣的一种，是声称德意志国防军根本上只是一支德国戎行，但从来都不是一支纳粹戎行，也没有介入纳粹政府及其同党的反人类罪过。这种说法大错特错，尤其是在东线，多量的苏联犹太人、罗姆人，以及其他被纳粹系统性迫害和糟踏的群体，都是由德意志国防军和纳粹党卫军联手抓捕和处决的。在德意志国防军中服役的士兵（包括自愿者和应征入伍者）数以百万计，纵使他们的经验与所作所为不尽沟通，但从广义上讲，德意志国防军就是纳粹暴行的合谋与帮凶。

第二种辞吐，就是德意志国防军很牛逼。

德军将领在二战后的立场和美国内战结束后南方将领的立场并没有太大分歧。他们都曾起劲斗争，而且军功显赫，却最终在这场不义之战中遭遇惨败，但他们却拒绝承认失利。这并不只是肃静的问题，更是重获尊敬的问题。他们在战争时代的所作所为无法洗白，然则若是能把关注焦点转向军事名堂，那么他们便能再次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个受人敬仰的军神。

德军高级将领纷纷透露德军失败的真正原因是希特勒，是他外行批示熟行，白白虚耗了专业军官的将才。这种说辞让他们与纳粹党划清边界，似乎他们一贯都否决希特勒的做法。但实际上，他们否决最激烈的，是希特勒拒绝从危险区域撤走德军力量，或许是他把预备役紧紧把握在自己手中，而没有交给在沙场上的军官。虽然这些将领在纳粹德国身居高位，然则在战后，他们千方百计和谁人残杀成性、丧芥蒂狂的政权划清边界，并且辩称在他们心里，他们的元首一贯都是个混蛋。

这种人设匡助他们获得了同情。在40年月的沙场上，德军经常被视作弱势群体，孤身面临人数浩瀚、资源无限的盟军势力。到了1944年，苏联戎行无异于一道钢铁洪水，而美军则是美国伟大财富与强大工业生产能力的具象化施展。看到德军敌众我寡的事态，人们很随意把德意志国防军的故事，看作是一小群斗争精英英勇匹敌敌军无情残杀的故事。而这也恰是好多游戏的立场。

大部门战争类游戏并没有那么偏袒德军（若是是的话就太没意思了），然则长久以来，就算德军没有被刻画成二战英雄，至少他们一贯在饰演游戏主角。Avalon Hill 游戏公司发行的桌游《步兵班长》（Squad Leader）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在这款桌游的包装盒上，刻画的就是德军带动袭击的场景，而游戏的背景描述中，也提到了一支经验雄厚的德国小队若何战死俄国。而另一款游戏《跨越莱茵河》（Across the Rhine）的封绘上，则是德军坦克雄赳赳气昂昂地前行，在身后留下一片战火。这些游戏一次又一次鼓励玩家们把自己想象成德军士兵，而且是那种无人能敌的常胜戎行。

然则就算人们留意到这种导向有多新颖，也不会感受有多严重。纳粹是很..，但他们根本上都死光了。这些游戏只是在反映历史，不是展现妄想。

2010年展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讨论。一款战争游戏扩展包的棋子颜色引起了不少玩家的留意，多少人猜忌这是否是在美化武装党卫队。党卫队是一支经由精心遴选、直接遵守纳粹领导呼吁的精锐戎行，以其疯狂的纳粹主义思惟和惨无人道的行径而臭名昭著。整个讨论是在战争类游戏的一个对照小众的群体里展开的。我在前面放了马克·皮特卡维奇（Mark Pitcavage）的博客链接，他的谈论算不上平正客观，但你也可以在 其他论坛 上看到一些相关的讨论。

《步兵班长高级版》（Advanced Squad Leader）是一款对细节苛求到近乎好笑的战争游戏，而且要成为一位《步兵班长高级版》的玩家，你必然得是一个深度军迷。然则在这款游戏的扩展包 “遥远的桥”（A Bridge Too Far）中，游戏发行商 Multi-Man 公司将党卫队的棋子变成了黑底白字，这种设计其实是回来了《步兵班长》的早期版本设计，但在这个系列后期的版本中，党卫队的棋子都是蓝色，而不是黑色。

这个讨论很有启发意义，因为它是如斯抽象，但又如斯似曾认识，而且这场讨论发生在一个自认为深谙历史但又非常政治中立的群体之中。黑色棋子就是一个 罗夏测试，它揭示的是视察者自己的问题。指摘者认为这是在美化高度纳粹化的党卫队（他们是有着稀奇待遇的精英戎行，然则其他国度的精英戎行棋子却没有颜色上的区别），而且这种设计让他们显得稀奇酷，因为《步兵班长高级版》的棋盘是由棕色和绿色的六边形组成，是非双色党卫队棋子在这样的棋盘上会显得特别精明。

然则也有人认为这种争议非常荒诞好笑。首先，这种设计完万能够解读为是为了凸起党卫队的罪过；其次，这只是一款游戏，而且这都不是整个游戏的问题，而只是个中一部门棋子。把这么眇乎小哉的事情解读为撑持纳粹，实在小题大做。

《步兵班长高级版》中的黑色党卫队棋子

这种回应并非蛮不讲理，然则有些人的辞吐加倍激烈。他们认为质疑黑色棋子的人有某种政治目的或许意识形态目的，这是 “政治正确文化” 对战争游戏的野蛮入侵，它四处训斥，乱扣帽子，自认为义，并且给抽象的模拟游戏强加各类暧昧含义。

然则，《战地5》这款二战射击游戏根本回避了这些争议，或许说跟着这类游戏的成长，它们已经不再倾向于介入这类讨论。然则我感受这个中还有一些原因：在《声誉勋章》和《使命理睬》中，德军是仇敌。这些游戏大量借鉴了《兄弟连》和《拯救大兵瑞恩》，然则也借鉴了像《纳瓦隆大炮》和《十二金刚》这样的动作片。他们有政治立场，然则这个政治立场对纳粹或许第三帝国所代表的器材并没有情趣。在多人模式下，德军和盟军是两支为了各类游戏方针而互相匹敌的军队，然则他们对德意志国防军战士并没有太多着墨，他们只是一个个穿戴灰色军服，使用某些特定火器的游戏角色。

《战地5》既是这种游戏传统的一份子，也是这个传统的打破者。然则它的展现，又适逢一个非常不一样的政治、文化和商业时期。游戏依然陆续我们熟悉的轴心队对战联盟队的设定，又一次把二战变成战术与花样的演习场。然则这款游戏的展现，恰逢白人至上主义又一次举头，其崇奉者加倍公开撑持法西斯主义运动，他们的暴力也从说话暴力改酿成为肢体暴力。而威尔海姆·弗兰克（Wilhelm Franke）这个角色，让我们看到了 EA 无所谓的立场，以及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事实做错了什么。

这个中的原因并不难懂得，事实《战地5》只是一款和二战稍微有点关系的游戏。归根结底，这是一款军事幻想游戏，它和真实历史相差十万八千里，所以它认为自己不受真实历史的约束。去年秋天给这款游戏写评测时，我就提到玩《战地5》的感触就像在玩二战 cosplay。

你永远说不清这事实是一款关于二战的游戏，照样一系列二战主题的游乐场。

一方面，游戏经由旁白和义务文本向你注释德国人是若何经由轰炸鹿特丹强制荷兰人屈膝，另一方面，当德戎行飞抵鹿特丹上空预备进行空降时，你会进入一个俗套的跳伞过场：你站在一架运输机中，周围是各类族裔的伞兵，身穿混搭的各国军装，当你排队预备跳入斗争区时，有一名跳伞批示官用德语对着你大叫。着陆后，你的前后摆布都是和你并肩作战的男男女女，他们身上装备着各自喜欢的火器，这些火器受等级限制，但却无视国籍。于是你会看到德国士兵端着美式 M1 步枪奔向沙场，英国军医把弹夹拍进MP40冲锋枪，每个人都全副武装，变成了自己妄想中的德军空降兵。

然则玩 cosplay 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因为一旦一款游戏抛却了对历史真实性的追求，就会陷入无限无尽的意淫。把这些意象与事件从历史背景中剥离出来，恰是洗白起头的标记。

然则 cosplay 又切实很有效，它是游戏发行商的一大卖点。因为它们很酷，而且你可以拿这些皮肤来卖钱，或许用它吸引玩家持续玩你的游戏，于是乎，我们获得了一个像威尔海姆·弗兰克这样的角色，虽然他很快就会被改名，然则我们依然被示知他 “并不是纳粹，而是一个德国士兵，就像游戏中的其他德国士兵一样。在《战地5》中，我们没有做出任何与二战中的真实事件有关的政治声明，而且游戏中也没有展现卐字符。”

这个角色并没有生命，所以讨论他是不是纳粹的问题并没有什么意义。是的，他穿戴一件非常标准的德意志国防军上衣，然则他的大衣并不是标准国防军大衣，这个设计很快便把他同其他德军士兵区分隔来。然则真正让他分歧凡响的处所，在于是他是一个一流的杀人机械，对比于那些被他轻松秒杀，在他的谛视下躺在地上流血至死的联盟军菜鸡，他就是个超级英雄。他是一个被神话的德国士兵。

你很难把这种神话同纳粹主义区分隔来，因为对德国战士的美化和拔高，恰是纳粹形象和政治宣传的首要组成部门。若是你的德意志国防军角色有着牛逼的杀人花样，勇猛酷炫的造型，那么你就相当于打造了一个完美契合纳粹宣传标准的角色。

要打造一款二战射击游戏，你并不一定非得需要一个像弗兰克这样的超级战士。《红色交响曲2》就给出了它的解决方案。它对东线斗争的细节极尽精美，并将战争刻画成了一个可骇的梦魇。你饰演的德军筋疲力尽，惊恐不安，他们离家千里，被困在无限无尽的战火之中。他们在枪林弹雨中瑟瑟股栗，他们希望喝水时发出的嘶喊可悲至极，绝望的情形令他们生不如死。

《红色交响曲2》截图起原：Tripwire

当然，这是最直白露骨的 “战争即地狱” 式的描述，它的立场很明确：所有的士兵都值得同情，他们是残暴战争的受害者，而不是始作俑者。像这样的立场远比把德军士兵衬着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超级英雄加倍负责，然则这种做法也把士兵过度拔高，把他们和他们的所作所为割裂开来。希瑟·亚历桑德拉（Heather Alexandra）在评测《战地5》的那条德国故事线时就指出，这个故事最终变成了：

“一个被过度浪漫化的故事，眼看败局已定，纳粹便起头幡然悔悟。《最后的虎式》是《战地5》中最令人打动、主题最深刻的剧情义务之一，然则这个故事刻画的是一个神话，一个由一些人克意打造的神话，用来把昔时的纳粹罪过正当化。当然，《最后的虎式》并没有美化纳粹，然则它依然在鼓励你崇拜他们的英勇无畏。不管这个故事对纳粹做出了若何的训斥，最后都被它对德军的英勇刻画冲刷得一干二净。”

希瑟把这个故事和集中营幸存者的故事，以及此外纳粹受害者的故事放在一路做对比。这些故事远比 “战争中展现出人道绚烂的德国人” 的故事更首要，然则我们关注的永远是战争，这让我们的视线变的窄小，最终，我们看不到国防军最高统帅部，看不到劳改营，看不到集中营，看不到党卫军稀奇动作队，看不到万人坑，看不到大残杀，看不到所有让这段历史变得凶险可怕的器材，然后，我们便可以心安理得地展开斗争。

我们不会住手建造二战游戏，也不会住手玩二战游戏。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无数的人（包括我在内）老是会一次又一次被这些斗争所吸引，一次又一次想要介入个中。然则这种对历史的轻率处理，对真实战争前方发生的各类罪过与殛毙的无视，你可以说它让游戏变得加倍纯粹，但它带来的影响远不止于此。它强化了纳粹神话，它把战争与政治剥离开来，它把士兵（不管他们为何而战）拔高成为某种现世英雄，并让为纳粹德国而战变成了一件无比光荣、英勇的事情。

我们应该学会认清这背后的历史，自带批判性概念，因为游戏很少会这么做，更鲜有成功。《战地5》不单没有起劲去做，更示意出令人震惊的漫不经心。由此可以看出，作为一款二战游戏，《战地5》最在乎的是若何把德意志国防军塑造的够牛逼，然后消费玩家对纳粹美学的热爱。

// 作者：罗布·扎克尼（Rob Zacny）

// Translated by：英语师长..

// 编纂： 胡琛浩（Arvin 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