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道：“亲民”的英国新首相，玩的仍然是精英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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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 | 梁文道

起原 | 看幻想《八分》

（文字经编纂清算）

就在昨天，英国出了个新首相，鲍里斯·约翰逊 (Boris Johnson)。

Boris Johnson | Getty Images

有意思的是，鲍里斯无论在国内照样国外，似乎都有多少人形容他是“英国版特朗普”。为什么？

1.

新首相鲍里斯=“英国版特朗普”？

相似却又不一样

不单因为多少人认为鲍里斯和特朗普两人外型颇为相似，而且他们都是说话口无遮拦的政客，甚至在谈及其他政治人物时也丝毫无避讳或顾忌。

比如昔时鲍里斯就曾经指摘过美国的希拉里，他怎么形容希拉里呢？他居然说，她（希拉里）就像是病院里的失常护理，专门以虐待病工资乐。

鲍里斯和特朗普最标记性的相似之处，生怕就是两人都有一头蓬松的金发。只不过特朗普的蓬松金发常日梳理得相当整洁，而鲍里斯的金发却是一副“桀骜不驯”的式样。

左：鲍里斯，右：特朗普

不过你若是细心研究，就会发现这两个人的拜别照样相当大的。最直接的就是他们的衣着。特朗普虽然穿衣品位也不怎么样，但总算是力争整洁。而鲍里斯，就常被认为衣着品位相当错误格。

他的衬衫经常布满褶皱，老是很随意地掖在裤子里，时不时还或许露出一角，他还曾被人拍到过袜子包住了裤腿，或是穿反了袜子。

但就是他这样一种不修容貌甚至混乱无章的衣着风格，有时候却让英国公家感受他很好。这是为什么呢？

或许多少人已经忘了，2008年时鲍里斯以伦敦市长的身份加入过北京奥运。终结式上，作为下一届东道主代表，鲍里斯要接过奥运的大旗，但当时激发一次小风波，国内多少人指摘鲍里斯对这场典礼不足尊敬，为什么呢？倒不是因为他诙谐夸张的动作，整个人大大咧咧的式样，而是因为当他出来时西装的扣子居然没扣上。

要知道，一般在穿西装的场合，若是是身着单件西装外套，那么坐下时外套的扣子就要解开，然则站起来的时候，尤其在正规正式场合，就需要把扣子扣好，这是一种礼仪。

当时中方的陪伴人员其实也都留意到这一点，给了鲍里斯多少暗示，后来爽性直接提醒他扣子没扣好，然则他似乎全然不顾。因为这件事，鲍里斯在英国也受到了好多指摘，然则你知道他是若何回应的吗？

他居然说，他是有意的，就是要以这种体式来表达自己的一些立场或抗议。

就是这种口无遮拦的说话风格、不讲究的衣着装扮，反倒让他在多少英国公家心中广受迎接。

他昔时能够击败备受迎接的伦敦工党前市长利文斯通，就是因为好多伦敦人认为鲍里斯看起来挺可爱、挺诙谐，像个老顽童一样，而且似乎还很真诚。

但他怎么或许称得上真诚呢？他曾经在任职记者时，因为擅自编撰受访者没说过的话而被炒鱿鱼，从政之后也经常被认为序言纰谬后语，立场时常转换。这一点倒是跟特朗普有几分相似。

2.

“民粹型首脑”的胜出，

却只是克意设计的形象

鲍里斯和特朗普这种类型的政治人物，在近几年西方世界甚至包括亚洲区域都甚为风行，常日被称作“民粹型首脑”。

这些人物完全不合于传统认知或传统意义上的政治家。他们根本不会过多精美在什么样的场合应该说什么话，根本随性而发，穿戴装扮也相当随便。

之所以称为“民粹型首脑”，也是因为他们做这些事往往被认为都是为了市欢公家的欢心，或许反过来说，公家之所以喜欢他们，就是认为他们是属于老公民的。

此话怎讲？有一个例子就是前任美国总统小布什，他也是一个说话很怪的人，尽管没那么杂沓，然则经常会拼错字、用错词。

这时候为什么那么多选民反而会喜欢他？那就是因为，他们意识到正本这个看起来“居高临下”的人其实跟你我一样，也都是通俗人，也都邑犯这种误差，拼错词、用错字、说错话，他是属于我们的同类人，是可亲可爱的。

小布什

这种设法当然很有趣，因为这意味着今天选一个政治人物出来，看的不是他的政纲，也不是他的政治往绩，不是看他的能力，而是感受这个人的个性立场，至少示意出来的性格是一种非常讨喜的风格。

比如好多人喜欢特朗普就是因为他轻诺寡言，同样的，英国人喜欢鲍里斯也出于相同的情由。可是我不得不指出，这些政治人物的形象其实很或许都是一个精心设计出来的形象。

鲍里斯的衣着随意、说话轻诺寡言，相符适才所说的“民粹倾向”，而且我们有情由相信这种形象是克意营造的。

举个最简练的例子，他平时说话老是显得鲁莽无礼，乱恶作剧，随意羞辱人，然则若是你细心看他的演讲，以及读他以前做报社记者和杂志总编时的文章，就能发现他在写作中光鲜不是这样的。

尽管勇敢，然则他的用词用字，常喜欢用一些相当陈旧的生僻字，这毫不是一个没有受过高档教育的人。

要知道，鲍里斯不单不是个目不识丁且鲁莽的“傻小子”，他其实照样牛津大学的高材生，而且大学专业学的是古典学。

西方教育中所谓“古典学”，研究的是古代希腊罗马相关的文化常识。鲍里斯从小就对古典学尤其感情趣，喜欢希腊的器材。

2012年伦敦奥运会，彼时照样伦敦市长的鲍里斯负责迎接奥林匹克..。在一场晚宴上，他送出了一首用古希腊文写的品达体诗，专门献给奥运。当然这首诗不是他自己写的，而是他稀奇请牛津大学一位有名的、颇受普罗民众迎接和敬仰的古典学家，阿芒德·丹古尔（Armand D’Angour）教授所著写，丹古尔教授同样致力于回答古希腊音乐。

虽然诗并非鲍里斯所写，然则他在电视镜头前，也展现了自己的古希腊文素养，就用古希腊文将这首诗朗诵了一遍。

鲍里斯一贯都在鼓动民众去熟悉、去进修古希腊文化。

他昔时除了做杂志编纂之外，也写过多少书，个中一本书是来自于他所建造的一档电视节目，叫做《罗马之梦》（The Dream of Rome）。节目顾名思义，讲述的恰是古代罗马的绚烂盛世。

鲍里斯的「罗马之梦」

然则身为一个政治谈论家，鲍里斯当然不只是想简练地做一档BBC式记载片，讲述古罗马文化历史政治那么简练，他还要透过这个节目传达一种政治讯息——

他想要做一个对比，传递出古代罗马在统一大部门欧洲区域时，那种统一状况跟今天的欧盟是弗成混为一谈的。他认为古代罗马所把握的恢弘欧洲，谁人时候的罗马才是光荣的、光耀的，而且政治上也是协调的，是个了不得的帝国，然则今天的欧盟却一无可取，这一点也让他在欧洲圈子里恶名昭彰。

3.

懂得迎合民众喜欢的“民粹首脑”，

实际上在纯粹的精英教育下成长

说起来，鲍里斯虽然是这样一个“民粹型首脑”人物，很懂得迎合恢弘公家的喜欢，但实际上，他自己是一个典型的上层社会出身的人，接管过真正的精英教育。

他曾经就读的恰是英国顶尖的中学——有名的伊顿公学。 

伊顿公学时期的Boris | Washington Post

从伊顿公学卒业，就进入牛津大学的贝利奥尔学院就读——这是牛津大学之中最有名、最陈旧的学院之一，也因活跃的政治氛围著称。

从鲍里斯的读书经验可以看出，他其实一贯都是在一种纯粹的精英情形下成长的。

而这种精英情形根本上已经为他预备好了，一个典型的英国式政治人物的养成背景。

此话怎讲？首先我们看伊顿公学，英国首相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罗伯特·沃波尔 (Robert Walpole)，被后人认为是英国严峻意义上的第一任首相，而这位首相就是伊顿公学的校友。

从他起头，伊顿公学总共为英国供献出过20位首相，在全世界局限内，或许都没有哪一所中学能够与之对比。

而鲍里斯就读的大学——牛津大学，更是为英国送出了27位首相，与牛津齐名的剑桥对比之下则只有14位。若是夸张点说，这两所大学（牛津剑桥）几乎垄断了现代英国史的首相人选。

多少人认为，英国其实从来都未能解脱“精英政治”，哪怕它是一个现代民主国度，然则绝大多数时期，把握国度政坛最高位置，把握国度政治命脉的，其实都照样统一圈层出来的人。

这统一圈层的人，甚至是统一学校的校友，甚至统一时期的同窗。我们现在目睹的英国政坛，切实可谓一个大型“同窗会”。

鲍里斯（前左一）与卡梅伦（前排中）同出自伊顿

比如英国前首相卡梅伦，和鲍里斯就是同在牛津上学的同班同窗，包括这一次与鲍里斯同期竞选首相位置，常被称为“中国女婿”的杰里米·亨特，也都是牛津的同窗。

也就是说，刚刚结束的英国保守党党魁竞选，其实几乎就是一场同窗之间的竞选。

所以很有意思的是，在英国就有文章谈论道，今天英国政治和政坛如斯乌烟瘴气，牛津大学应该首被“问责”，牛津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你们的精英教育事实出了什么问题？！

牛津读书时期的鲍里斯 | Getty

4.

英国首相，文科专业“优先”？

我进展你留意的一点是什么？英国这些名校出来的政治人物，他们昔时在大学就读的专业是什么，其实很有趣。

前面已经提到，鲍里斯研读的是古典学，而上一任首相梅姨读的则是地舆学，卡梅伦读的就是牛津有名的“PPE”。

什么叫做“PPE”？其实是哲学、政治学和经济学三门学科的简称。

再前一任首相戈登·布朗 (Gordon Brown) 学的则是历史（爱丁堡大学），再之前的托尼·布莱尔 (Tony Blair) 稍微稀奇一点，学的是司法。

若是一路往回追溯，或许一贯数到丘吉尔（丘吉尔没有上过传统大学，读的是军校）后会发现，英国战后的一批首相里，他们有个合营特点，那就是根本都是学文科的，而且是经典意义的文科。

所以这让我们看到什么？在英国，其实素来很崇尚的是，政治人物应该是文科专业出身，这和美国喜欢法学专业、律师出身的人物不合，也跟我们中国，或许常日对照多是理工科专业出身的人当政治首脑不一样。

因为在英国有一种很传统的概念，认为只有学文科，尤其特指那种最死硬的文科——比如历史、古典学、哲学——才能算作是真正有教化、有素养的人。

当然，这种设法其实根基是一种非常精英的设法。

对人文素养的强调到了英国这耕田地，其实饱含着一种极端的精英心态，为什么这么说？

你可以试想，什么样的人会在大学选读相同古典学、历史、哲学这类专业？常日而言，是那些就读精英中学的人，或许至少是非常有名的私立学校，包括部门优质的公立学校。

对这些将来要从政的人而言，文科给他们的养分是什么？那就是，第一外观上看加倍具有人文关怀，其次则是更懂得一种修辞的花样，一种说话的体式，甚至于要带着一种历史的目光来看待今天所处的时代，以及将要应对的各类复杂事势。

这种设法实际上相当古典，根本是从文艺回答的意大利时期就已经起头萌生。

意大利文艺回答时期，当时那些我们今天称为“人文学者”的人，有点像我们春秋战国时期的诸子百家，游走各国之间，进展获得各城邦领主以及实际统治人的留意和认可，发卖他们的常识和学问，以及响应的治国之策。

他们恰是相信自己所学的一整套古典学问，包括希腊罗马的修辞学、文学、历史等等，能够让一个人变成通才，而唯有具有通才能力的人才能够胜任一个国度的首脑，去管制好一个复杂的社会。

那么，英国直到今天其实都还有着这样一种设法，即认为文科对照能够演习通才，这种通才人物更有资格和能力去处理复杂的政务，也更具备精巧的沟通能力，也加倍懂得人类的复杂心理以及背后的社会力量。

比如适才提到牛津大学的首创专业PPE，这个专业科目的设置，就被认为是专门为了培养未来首相的。

情由是这种设计，其实是要教训学生学会用哲学、政治学和经济学的目光以及思虑对象，来理会看待我们的社会。

哲学给到一种最根本的思虑体式的锤炼；政治学，当然是为了熟悉我们人类的公众生活，权力的分配与制衡；经济学，则是要熟悉今天市场经济景遇下，各类复杂的经济要素之间的互动，以及整个经济的趋势的变迁。这门专业里，会将三者融汇打通，让学生以综合的人文社科能力来看待今天的时代。所以，这也被认为是一种最典型的通才教育。

然则，话说回来，是否透露学文科的人，读了PPE专业的人，从政就必然对照好呢？事实似乎并不是这样。

若是要看历史上，英国战后最卓越的首相。常日公认成就最大的几位，反而似乎不是读文科的人——比如，丘吉尔虽然切实是个文人，还拿过诺贝尔文学奖，但他念的可是军校；此外一位，则是有名的撒切尔夫人，她念的却是化学。

你或许会问，这诠释什么呢？对不起，其实都不诠释什么。

我只想说历史真的很有趣，布满太多的意外和偶然。

若是回头想一想，这种认为文科专业的人更有通才能力，能够治理好国度的设法事实通不通？若是放在我们国度来看，似乎又不太行得通了。

本期八分问答

（问答谜底均在每期音频结尾）

 [本期提问者 | 晴明一张 ]  ：想问道长一个问题，现在北京地铁时常碰着搜检身份证的景遇，他们在车站内堵着过道，然后要求你出示身份证，而且充溢着呼吁的口气，请问这种景遇事实是不是应该是被看作是正常的。我很不习惯，进展道长能解答疑惑。

*若是你也有想问的问题，迎接到看幻想App《八分》栏眼前留言提问。你们在App里的提问和留言，道长都邑看到的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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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编纂：猫爷

本期音频编纂：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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