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停服之时:“最后守护者”的故事

游戏停服之时:“最后守护者”的故事 [好文分享:www.11jj.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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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款线上游戏的通知中,写着“艰难”和“遗憾”等字眼时,作为一个有着 20 年经验的 MMO 老炮,我可以负责任的说:它离停服已经不远了。近几个月来,倏忽暴毙和易手的老作品接连冒出,从《EVE》《勇者斗恶龙10》,从《怪物猎人OL》《怪物猎人 边境Z》,难免让人心生感伤。

  

传统的单机游戏,某种意义上是“永恒的”。只需悉心保养硬件,那些熟悉的关卡和形象,便能几十年如一日的伴人摆布。但线上游戏并非如斯,无论是维持热度的新内容,照样持续运营的客观成本,这些绝非个人可以承受。一旦官方无认为继,那么人们在个中投入的时间、金钱和情绪,所有的器材都邑消散殆尽。

  

也正因如斯,当一款线上游戏迈入末年,直至生命周期的最后阶段时,玩家们的生态就会发生微妙的改变。有人小心翼翼的维护那些濒临破碎的关系,用自己的善举,为作品塑造鲜花般的结尾。也有人选择宣泄情绪,使得本已无人的大地变得加倍残暴 —— 这些,是“最后捍卫者”们的故事。



等不到的晨曦

  

冰岛人做的《EVE》,有时叫人直皱眉头。玩家们听闻那些史诗壮美的星河故事慕名前来,但当自己鼓起勇气,真正踏入“新伊甸”的世界时,稀烂的 UI 和找不着北的指引往往让人撑不过头两个小时。

  

CCP 相信,数以百计的势力将贯穿平衡,人们为了土地和金钱交战不休,游戏能够一贯维持活力。斗争和采集的资源被工匠收购,然后以枪弹、舰船、装备的形式回到市场。战士和矿工购置这些成品,接着产出更多资源。过剩的资源则在一场场 PVP 中化为虚无,接着促生新的需求。


游戏停服之时:“最后守护者”的故事


在大洋彼岸的“和平”处事器,他们切实的使得这套系统正常运作。但到了中国的“晨曦”,终局却走向了平衡溃逃的大一统。具体启事难以一次说清,但五年前的一场大战,成了国服《EVE》起头衰败的公认导火索。

  

事件的始末不再赘述,若是在搜刮引擎里输入“49会战”,便能看到大量的报道。因为牵扯到的专有名词太多,局外人也很难懂得个中的复杂关系。总之,那场斗争中陨落的大型舰船数量,跨越国服以前八年里的总和,若是将虚拟物资折算成人民币,单单两天时间就消费了数百万元。

  

最毕竟竟,是一个来自西边的大联盟(PIBC)统一了宇宙,自此往后再也没有“计策上”的仇敌。也正因如斯,星海中不再有大规模的斗争消费,人们起头远离 PVP。加上脚本泛滥、资源过剩,整个经济系统陷入一潭死水,核心玩家纷纷撤出。紧接着,“后启迪录”般的萧条时代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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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会战”的战况,这些密密麻麻的点都是玩家


作为败军之将,我顺理成章的离开了游戏,但“老赛”却成了最后捍卫者的一员。在他眼中,后启迪录时代最显著的社群改变,就是一本正经的战争彻底变成了过家家:


  能光鲜看出这款游戏在慢慢衰落……战后 FDK 已经成为各大海盗势力的肉便器了,因为只有脚本,没有活人。PIBC 则是一贯玩剧本围猎,根基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仇敌,就是「好无聊啊你们来这里跟我们打一仗吧」。

  

不过,老赛对这些胜利果实心不在焉,他爽性创了个新号,将战争作为自己第三次“从零起头”接触游戏的契机。一路头是老忠厚实开着工业舰运货倒卖,不离开安然区半步。后用悉数家产换了艘战列舰,体验刷怪和义务的情趣。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无聊至极却乐此不疲”。

  

实际上,当时想要找个后台并不难题。因为玩家数量相较战前不足三成,本就珍贵的新人(劳动力/吃力工),成了各大军团孔殷需求的对象。“人事”们会将客栈名字改成招聘信息,然后抛掷到宇宙中让人看到。各大论坛也充溢着招新帖子,不惜用金钱和权力进行疑惑,只为填充自己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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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会战”时代,几乎全宇宙的玩家都被卷入了战争


“当时有一个招新利器,叫「收链接」。就是新手账号第一次充卡和老玩家绑定,老玩家可以连带获得 14 天的游戏时间,有人用 isk(游戏内泉币)收这个。常日是用半张月卡的代价收,但军团招新就会给的多一些,前提是必需进军团。我记得一个链接或许是 18 亿,不过后来又涨了。”

  

“若是参考新手的产出,要获得这 18 亿的收入,几百上千次的义务是少不了的。但后来招新也有多少是拉去黑煤窑或许当炮灰,而且新人一旦下了 00(游戏里的危险区),主动权就在军团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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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E》中复杂的系统,对于新手而言切实是门槛


正因为这些,那段时间老赛一贯“单机”的玩着《EVE》,游戏里跃迁运货时,就翻出刘慈欣的《三体》看看。直到后来他在贴吧找到一个名叫“三体集体”的帖子,就加了招新官的 QQ,发现对方是个很有趣的人。

  

“我一路头说不想去 00,不想打了 PVP 了,对方也斟酌了一下,最后决意让我进去搞后勤。从一路头造 T1 小无人机送人,到后背代工 T2 无人机,当时的军团生产总监,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博士,我和他私交非常好,也是他一路带我搞制造科研,还把做的 Excel 表分享给我。”

  

对于老赛这种三次退坑,三次入坑的老玩家而言,《EVE》最后的时光或许是平展的。但当我问及这款游戏更调代理前的状况时,他笑着说到:


  日活 5000,3000 脚本。《EVE》是死于一潭死水,当然,运营光鲜是要负很大责任的。49会战是这个游戏最后的热忱和荣光,讪笑的是,这场战争双方的背后,却都是见不得光的器材(脚本)。



预料到的离去

  

《勇者斗恶龙10》的停服时间是在今年的 5 月 30 日,对于“吃馍”来说,这是个猝不及防的新闻:“前几天还在开商城活动,没结束就说要停服了。而且前不久不是在 SE 餐厅办了活动么,当时建造人来也说 4.0 的内陆化在做了,还针对中国内陆进行了优化调整。”

  

吃馍口中的活动,我当时也是在场的,去年齐藤阳介跑来和中国玩家进行互动,还谈了谈 DQ10 在中国的未来企划。尽管估摸着国内的受众不是多少,但我一贯认为游戏会处于小众而不乱的状况。

  

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 Square Enix 旗下的《魔力宝贝》是个先例,至今它在中国运营了 17 年。这款游戏日活人数,能不克达到四位数都很难说。而背后的运营商易玩通,也不过只是 Square Enix 中国的挂皮公司。在我看来,DQ10 本应享有沟通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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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来中国加入活动的齐藤阳介(右)和青山公士(左)


负责任的说,DQ10 的冷清绝非游戏质量带来的问题。它有着堪比单机内容的主线剧情,故事上维持了系列的一贯传统,虽然看起来很土,但却讲得非常超卓。角色和世界观的设定落到实处,再加上好多老玩家熟悉的彩蛋,若是能够沉下心来体验,它本该是布满情趣的。

  

但问题在于,DQ10 的所有行为都竖立在粘性极强的社交之上,就拿组队练级为例,队友募集根本靠在人流攒动的主城“喊话”。而游戏里复杂的系统,也只有经由进一步的外部资料才能搞清,大多数中国玩家难以接管,核心用户的圈子非常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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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没有太多新玩家来玩,是吃馍三年国服之旅的首要感想。因为不少留下来的人都有日服经验,新手上路时会感应非常伟大的差距,是以停服这事,人人隐约都做好了心理预备。


  大部门人的心里设法其实是:这游戏怎么还没关服,很错误理。玩家之间找了各类情由(来劝慰自己),比如运营商和 SE 签了和谈不克关服,和 FF14 打包运营之类的。但根本都站不住脚,说不太通……初见端倪的是,盛趣那段时间的公开数据里提了多少游戏,包括 FF14 的在耳目数等等,但就是没提 DQ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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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Q10 一路头是 Wii 上面的游戏


在停服前的日子里,吃馍“体感”整个处事器的人数不到 1000。“武斗派”的老玩家大多在搞稀奇杀时间的饰品合成,或是挑战“金字塔”和“试炼”等内容。剩下来的人则扎根在“幸福之家”,也是就 DQ10 的赌场。还有就是钓鱼升级、养小宠物这些偏生活的娱乐了,正本人声鼎沸的主城也空荡荡的。

  

“总体来说,(这些内容)都对照适合那些非常喜欢 DQ,时间非常多的人。..人适合,中国就不成。日服主城人山人海,国服冷冷清清。好的装备根本上就是几个高玩在卖,挂的都是天价,新玩家很痛苦……停服前人人把经验加成的元气药悉数用了,然后一路合了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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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服后,DQ10 中文 Wiki 给玩家的寄语


不过,即使是为数不多的中国玩家,在他眼中也创造了让人难以忘怀的积极生态。在以前的几年中,他们和媒体联袂打造了一个内容极端完美的中文 Wiki,只为供给精巧的指导,这足以彰显人们的热情。

  

“那是光看都感受可怕的内容量,FF14 火成这样,但现在都没有能和 DQ10 相提并论的 Wiki。”

  

因为没有说话障碍,对于吃馍来说,国服关停不过只是一小段旅程的终结。他反过来劝慰到:“DQ10 里的游人我很喜欢,但其实都是 DQ 系列的老职业了。DQ3 里游人可以直接转贤者,没事,官方一贯在暗示了,说不定下次 SE 就要重制 DQ3 了。”



膏壤照样废土

  

我倏忽发现,“最后捍卫者”之间是极易发生共情的。那是 2015 年的夏天,我当时正在《膏壤》(Wakfu)的世界里,享受法国人创造的冒险故事。这是一个由 Ankama 打造,全球有着数切切..用户的品牌。但在代理合同没有到期的景遇下,它只在中国短短容身了一年多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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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从斗争部门来看,《膏壤》是一款相当扎实的战棋游戏,与传统的 MMORPG 不合。玩家饰演沙场中的一名角色,每回合基于 30 秒的时间,凭证先手值、AP 点数、步程来判断自己下一步的动作。每个职业也都有自己特定的名堂形态和底细属性,并不单仅只是数值上的示意。

  

但这背后的逻辑,恰恰劝退了一批反感慢节奏游戏的玩家。在 4 人组队的景遇下,你也只能单单把握一名角色,若是队友间缺乏语音交流,那斗争过程势必会变得冗长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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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膏壤》热度下滑之快,快得令人弗成思议。稀奇是在首月测试结束后,官方开启了 15 元的月卡限制,尽管现在来看已经极其廉价,但照样进一步加速了整个过程。最光鲜的示意,就是原本能在拍卖行里轻松买到的副本钥匙,后来得自给自足的经由工匠名堂锻造。

  

我所在的“废土”公会群,有一位叫“提总”的《膏壤》玩家,“废土”得名于建群时人人对游戏的奚弄:不幸的是,它成真了。

  

提总对《膏壤》情绪,或许比通俗人还要更深一些。昔时运营商“讯鸟收集”对外招聘时,他揣着兜里的几千块钱,独身离开待了 20 多年的福州,然后跑到上海的距离房里住了三个月。


  当时去讯鸟面试也就是脑子一热。去的时候感触这家公司是个小工作室,在一个别墅区里办公……我就一个二线城市刚到国际多半市的小伙子,当时面试没过还挺迷茫的,找工尴尬照怂,找不到什么好的,模恍惚糊的过了几个月,后来就回家了。

  

但对他而言,没被录取或许反而是件好事。2015 年后半年,也就是《膏壤》停服前后,讯鸟收集的核心治理层悉数退出,转而由新的董事接办。该公司后来申请了一项《超级电玩城-打鱼财主》的软件著作权,接下来就变得泥牛入海。历史网站悉数无法接见,只留下了百度百科上的过时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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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国人多集中在《膏壤》国际服的“雷明顿”


总之,到了游戏的生命末期,组队打本逐渐变成了一种奢望。经得起折腾的玩家,会“四开游戏”自给自足。若是还能找到一个小伙伴,两人可以在商城里购置斗争用的宠物,最大限度的填补战力。但提总倒没有受到若干影响,因为他最钟爱的游戏内容,是被称为“耕田”的养成元素。

  

《膏壤》的生态系统有些分歧凡响,你可以从各类植物和生物身上拔下种子,然后种在地图的“随意”一个格子上。无论猫狗照样软蓬蓬的绵羊,忠厚诠释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哲学事理。为了维持生态..,各地领主时常派发义务,要求玩家覆灭或是培育物种,再加上与之关系的生产系统,内容可谓极为雄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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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神奇的是,斥地商设计了一个名为“逃亡所”的房屋系统。就像哆啦A梦的“四次元口袋”,随时随地放在地上,钻进去就是自己平展的小家。玩家不单能把逃亡所刷新成“田园”,还可以安放水井、烤炉、铁毡等生产行动,几乎所有的部件都有交互逻辑,有着不亚于建造游戏的模拟情趣。

  

“我的袋子里,几乎包含所有物种的种子。”

  

说到这里,提总有些写意也有些失落:“但它们都不复存在了。”


采访结束后,我盯着《EVE》的上岸界面发了会呆。跟着代理的更调,晨曦处事器的玩家数量进一步缩减,如今只剩下一千多人。接着我又打开了许久没有光顾的“废土”群,同伙们嘻嘻哈哈的状况如同昨日,只不过聊天内容从《膏壤》变成了《最终幻想14》。

  

虽然那些线上游戏已经成为以前,但至少拼接出了一段段难以忘怀的羁绊。或许,这就是它们存在过的证据吧。

  

(编注:文中的老赛、吃馍和提总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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