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效简洁，适应个性：这是新闻的未来 | 《腾云》65期精选

“更个性化，更简洁高效，更具适应性——将是未来新闻的发展方向。”2018年3月，在美国德州奥斯汀市举办的SXSW（西南偏南）大会上，美国的媒体从业者们反复讨论着这个主题。 [转载出处：www.11jj.com]

事实上，新闻如何适应个体需求？新闻如何变得更加灵活？这些关乎新闻“适应性与个性化”的命题已经在现实中不断上演。但是，如今基于算法的“个性化”新闻推荐方式是否真的无懈可击？从点击、点赞、停留时间上就能判断出读者内心的丰富需求？新闻内容的进一步个性化，会不会让所有人接收的信息、看到的世界都非常不一样？这些问题也引起了新闻行业的思考。对此，美联社等媒体巨头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技术应该支持对新闻内容的个性化体验，但不应该成为一切的决定者。

方可成

宾夕法尼亚大学传播学博士候选人

原南方周末记者

2018年3月9日到15日，我在《腾云》杂志的支持下，到美国德州首府奥斯汀参加了每年一度的SXSW（西南偏南）大会。这个大会的规模极为庞大，有七万五千人参会，内容涵盖音乐、电影、科技、设计、媒体、..等许多方面。在上期杂志中，我介绍了美国一所中学的老师做媒介素养教育、抗击假新闻的案例。本期，我为大家介绍会上关于媒体的讨论中一个反复出现的主题：个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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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应场景：从死板的“笨”新闻到灵活的智能新闻

“昨天我从一个会场匆忙奔向另一个会场，突然手机弹出提示：奥斯汀发生爆炸案。我就在奥斯汀啊！于是我赶紧点开推送通知，可是外面阳光强烈，我很难看清屏幕上的字。一千多字的报道翻了半天才看完，直到最后才得知爆炸案离我所在的区域很远，对我正在参加的大会也没有影响。”在2018年3月的SXSW大会上，BBC研发部门的资深制作人Barbara Zambrini分享了她的这段经历。

在她看来，这就是目前新闻不够智能的地方，或者说“笨”和死板的地方。在当时那样的情境下，她需要的是一则简洁的消息——“你所在的位置和正在参加的大会没有受到爆炸影响”，并且要以她最方便接收的方式传送给她。

而这其实在现有的技术条件下是可以实现的。通过地理位置信息，APP可以判断出用户所在地的天气以及用户正在户外走动，并且知道用户所在的地方离爆炸发生地有多少距离，以及能够获取关于SXSW大会的最新信息。因此，综合这些信息之后，一个聪明的新闻APP应该以较大的字体弹出简洁的提示：“奥斯汀发生爆炸案，但是距离你的所在地有几十公里，爆炸案没有影响SXSW大会的进行。”

这就是“适应性”（Adaptive）新闻的一个生动案例。欧美媒体的不少前沿创新者和研发者普遍认为，走向全面适应个体需求的新闻，将是未来一个重要的发展方向，也代表了人工智能在新闻领域的重要应用。当然，这其中也有不少需要解决的问题，比如用户隐私问题、信息过滤气泡问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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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应硬件：让新闻适应新设备上的新习惯

要让新闻内容具备高度的适应性，首先要做到充分理解用户的需求和习惯，尤其是在新设备上的使用习惯。

新媒体公司Axios的首席设计官（Chief Design Officer）、此前在《..》研发实验室担任创意负责人的Alexis Lloyd在SXSW大会上介绍说，如今新媒体产品的设计有两条基本原则。

第一条原则是：用户总是很懒，往往是多点击一下都不愿意。因此，展示给用户的信息需要更短小，需要更少的点击次数。

第二条原则是：一次只说一件事，把它说透。

SXSW 现场，有七万多人参与的这一盛会，内容涵盖了音乐、电影、科技、设计、媒体和营 销等多个方面。

这是建立在移动媒体的使用习惯上总结出的指导性原则——给用户提供更简洁、更高效的内容。Axios的名字来源就是希腊语“有价值的（Worthy）”。它的主要产品——几份每日新闻信（Newsletter）即是根据这样的原则来设计，既有原创独家报道，也有综述报道，但都遵循同样的原则：清晰简洁高效地传递可信赖的信息，这样的信息往往简短到只有一段或几段，适合在社交媒体..上被分享。如果读者希望深入了解，也可以进一步点击阅读更多背景信息和分析解读，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每天早晨看几段精炼而有信息量的简短消息就够了。

最近一段时间，美国各家媒体对于每天早间新闻简讯的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除了Axios的新闻信Axios AM、《..》的新闻信Morning Briefing等文字内容之外，还有许多播客节目在争夺这一市场，例如NPR的Up First、《..》的The Daily、BuzzFeed News的Reporting To You等。

这些竞争的背后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推动力，那就是智能音箱的发展和逐步普及。几十年前，人们起床后打开收音机洗漱、吃早餐，后来这样的习惯被渐渐抛弃，人们的家里也很少再有收音机这种设备。现在，当包括智能音箱在内的智能家居设备进入人们的客厅和卧室，每天早上起床后请他们播放晨间新闻简讯，又成为越来越重要的趋势。

如何让新闻适应这些层出不穷的新设备、新媒介、新的使用场景，便是媒体研发新产品时的一项重要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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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应交互：塑造一种更亲密、更个人化、更具互动性的关系

智能设备全面进入生活后，当你的音箱、你的冰箱、你的汽车都开始对你说话，人和设备之间的关系就会被重塑。当新闻内容搭载到这些新的设备上面，新闻和用户的关系也会被重塑，走向更亲密、更个人化、更具互动性的方向。

在这方面，聊天机器人是正在被不少媒体尝试的产品，因为它的核心是对话，而这可能将是未来人和设备的主要交互方式——不是敲键盘、点鼠标、戳屏幕，而是对话。

聊天机器人的作用不仅是发送新闻信息，更是提高用户参与度的一种互动方式，通过长期互动， 进而与用户建立起情感上的联结。

在聊天机器人方面投入最多的当属美国新媒体Quartz。它的产品经理John Keefe在SXSW大会上说，Quartz的模式就是以产品为中心，而它们的产品就是四种：网站、APP、新闻信，以及聊天机器人。

Quartz的聊天机器人是基于Facebook的聊天APP Messenger..开发的。也就是说，目前它的使用方式和在聊天APP里面与朋友对话类似，尚未进展到和智能设备语音对话的程度。

为了适应对话的形式，Quartz团队进行了很多探索。聊天机器人编辑Emily Withrow介绍说，目前这个机器人提供的内容既有新闻，也有非新闻（如健身、旅行等），因为人们在对话的时候想知道的东西不仅仅是新闻。他们还制作了另一种特殊的内容：菜谱。比如，一道需要20个小时制作时间的烤面包菜谱，他们的机器人会带着用户一步步做下去，就像一个在旁边手把手指导的大厨。用户在完成每一步之后，就在聊天界面中点击告诉机器人，机器人会随即指导接下来的步骤。

Quartz的聊天机器人设计理念是：用户是有能动性和好奇心的。这听上去和前面提到的“用户很懒”矛盾，其实不然：用户的确懒得点击，但是他们并不是被动的内容接收者，他们能对内容产生情绪反应。如果能激发他们的好奇心和情绪反应，引导他们作出更多的互动反馈就不是问题。聊天机器人编辑Emily Withrow说，他们在通过机器人介绍一则新闻后，用户提出的95%的问题都是：是什么导致这件事情发生的？之后会发生些什么？这表明他们不是简单的单向信息接收者。

聊天机器人在发送新闻时的基本形式是：先发送一段话，给用户几个选项（通常是三个），用户点击一个选项之后，再继续发送下一段话。有人可能会猜测：是不是每一个选项都意味着一个分支？也就是说，点击不同的选项，会接收到不同的“剧情”，就像一些朋友熟悉的文字冒险游戏一样？

其实不然，Quartz的聊天机器人并不通过这些选项来设计“剧情分支”，而是通过他们来让用户具备参与感。也就是说，其实不管你选择了哪个选项，你接收到的信息都是完全一样的，只不过表述方式可能略有不同。让你点击选项的目的，不是为了给你呈现不同的信息，而是让你获得一种互动感、参与感，塑造一种情绪上的反应和共鸣。长期的互动之后，更可能建立起一种情感上的联结。这种体验也能更好地容纳原生广告、品牌推广等需求，尽可能减少对用户体验的伤害。这就是将新闻改造成适应对话形式之后发生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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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应作为个体的人的需求

从适应场景、适应硬件、适应交互方式，新闻的适应性最终指向的还是适应个体的人的需求。

算法推荐是目前应用最广的对个体需求的适应方式，但它还有许多问题。其中一个最大的缺陷是：关于个体的需求，还没有足够多的数据。如我在《大家都追求10万+，，是数据太霸道吗？不，是数据太羸弱》中所说，目前对用户反应的测量方式还太少、太单一了。从点击、点赞、停留时间上就能判断出你内心的丰富需求吗？其实是不可能的。

在SXSW大会上，媒体创新者们也表达了类似的意见。比如，Axios首席设计官Alexis Lloyd说，当一个新闻APP以推送提醒的方式发送一则新闻标题的时候，你可能根本就没看，也可能在读过标题之后就了解了新闻内容，然后并没有点开内容。这两种可能性导致的结果是完全相反的：前一种意味着你根本没接收到这些新闻，后一种则意味着你已经了解了这则新闻的核心内容。但是，目前的数据区分不了这两种完全不同的结果，机器唯一知道的就是你没点开全文阅读。

声音分析技术的进步，可以让机器人通过你的语气判断你背后的态度和情绪，并进而调整对话。

随着技术的进步，日后机器可以获取的数据会越来越多。例如人脸识别技术，可以让机器“看懂”你的表情；声音分析技术，可以让机器判断出你的语气，以及背后的态度、情绪，并进而在对话中作出针对性的调整。

人脸识别技术让机器人更为轻易地看懂你的表情，但也可能同时提高了你的隐私暴露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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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应性、个性化

与隐私权如何平衡

这听起来有点可怕，对不对？因为所有对用户数据的进一步获取，都伴随着对用户隐私进一步侵犯的可能性。在人们的隐私意识日渐提高的今天，适应性、个性化方面的任何进步都需要仔细权衡与隐私权之间的关系。

适应性、个性化引发的忧虑还有另一方面：现在我们已经很大程度上活在自己的“过滤气泡”里，未来的新闻内容如果进一步个性化，会不会所有人接收到的信息、看到的世界都非常不一样？

和Jibo智能机器人合作的美联社给出的答案是：对内容的决定，不能仅仅依赖个人偏好。美联社通过Jibo分发的内容，有着很强的编辑干预。用户接收到的内容，既有针对自身情况的适应性改造，也有编辑统一施加的判断的影响。美联社产品经理Ken Romano说，这是美联社作为媒体所坚持的立场：技术应该支持对新闻内容的个性化体验，但不应该成为一切的决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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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主要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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