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 生 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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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 生 婆

作者：禹经安

人生在世，当你呱呱第一声坠地来到这世界时，第一眼见到的不一定会是你爸爸和妈妈，而是与你不沾亲沾故的接生婆。你不会感到奇怪吗？是她给你清洗、包裹，剪掉连着妈妈的脐带，用浓茶水给你洗明双眼。当她给你清洗完了后，然后才交给你的妈妈。这是多么好的职业，是一位为千家万户增添欢乐的人。

五十年代看过电影的人，都能回想起她们那个年代接生婆的形象。她们大多数是一双三寸金连的小脚，走路摇摇晃晃，穿了一件宽袖大满襟的衣，衣服腰间里有一露出的手帕，围了个绣花边的围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上面都打有发腊，头上梱了个媒婆帽，帽正中有块绿玉佩，，指甲长到可以挑盐，一看就和小二黑结婚中的媒婆差不多。

听妈妈说，把我接生的隔壁李上娘娘，是一个接生娘,溆浦河街上的小孩大是他接的生。李婆婆是街上的活跃分子，大体上也是个不大不小的组长，管了二十来户人家，当时来人来客，都得向组长报告，因此也象个干部。但她能接受新的事物。她接生时，就知道用酒把接生用的剪刀(剪剂带的工具)进行消毒。她还知道不能用生锈的剪刀剪脐带，用它剪脐带，小孩容易发除风(即妇科大夫所讲的破伤风吧)，当时小孩和妇女的死亡率很高，往日有句俗话叫，“女在背个肚，好像头上一筲土。”随时有死亡的危险，所以才有“儿奔生，娘奔死”的说法。

今日医疗条件好了，妇女临产，全家动员，进入医院妇产科，测这量那全是用的现代科学，生孩子再也不会出现这些问题了，这才现今医疗进步的表现。

当年我下放农村，就听到有叫十六坨的人。当时我并不明白，这和生小孩有关吗。十六坨就是她家生育了十六个孩子。我听了大吃一惊，那女人也只不过四十来岁吧，按两岁一个计算，她不是只有十来岁就生孩子了吗？他们告诉我，农村为传宗接代，有三十六岁就当爷爷的。按计算那么是爷爷十六岁就应该当老爸，儿子也是十六岁当爸爸，这才对得起码呀？真的是太早了一些。十六，七岁的青年，自己都玩不伸腰时，就当上了老爸，现在听起来是个奇闻。

十六坨家里是男多女少，家里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加上十六坨，有二十来个人，人太多了家里就很穷。因此衣服是大的穿完了留给小的穿，男的留给女的，一般的大多数只有一个裤衩，上身都是打赤博，晒得黑得发亮，胜过他们讲的古铜色。吃饭时，妈妈把饭端上桌子，每个人自己吃，自已盛，要不饿肚子谁也没人去管你。所以小的只好自己跑到厨房里找现饭呷，吃饭根本不要菜下。晚上，一床被子，六，七个钻到里面，谁把被子一掀开，床上像个猪窝，余下的睡在灶边上，门坎下，仓桶下面，谁也管不了谁。但他们家个个长得像猪仔子一样，健壮的很。有人说，放养的孩子好养，哈哈，笑死人了。

     十六坨的爸妈都是个聪明人，学什么，会什么。刚生头胎，二胎，就是他男人守在旁边给接生娘帮忙。尔后，一次去叫接生婆，他还没起身，孩子就下地了，他只好自己给老婆去接生。日后每次老婆临产，都是他自己接生，因此他就成了一位男性的接生婆了。家里十多个孩子，全是自己接的生，他从没有出过差错，全优全质，他就注重消毒。当西医传入中国之后，医院设立了专职的妇产科，这时才有真正的男性接生婆，进入了这个行业。

人这一生，在过去是多么的不容易。那些接生婆现在都以成为历史，而历史则往往忘记了她们。几千年人类的文明史上，一直没有给她们立传树碑，但是她们为人类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这时，你还知道你来到这个世界上，见到的第一人竞是你不认识的“接生婆”时，你是否感到有些遗憾吧？这也是人生中的“乡愁”。

禹经安2018年大端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