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红明散文|想念是一种幸福(2)

茫茫人海，相遇已实属不易。而能彼此记得，该是一种怎样的缘分。有些人，一想起来，，内心就会温热起来。我的启蒙老师——秦月琴老师，是我经常念在心头，挂在嘴边的人。想起她，我的心底就像激荡的湖水，掀起层层涟漪。我常在家里念叨，我要去看看秦老师，但终未成行。今年国庆前夕，儿子结婚了。去看看秦老师，给老师送包喜糖，便成了我的执念。国庆放假期间，我和老公专程去湘家荡颐养中心探望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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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秦老师已20来年没见面了，一路上，我想象已95岁高龄的秦老师该是怎样的模样，该是脊背佝偻了吧？该是步履蹒跚了吧？……一番周折终于找到湘家荡颐养中心，那里树木葱郁，桂花树正吐露着幽幽的清香。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找到了秦老师的住处。我敲门后，便顾不得冒失，破门而入，看到老师正安详地坐在沙发上。“秦老师，我来看你啦！我是红明！”我怕老师认不得我，便自报姓名。老师略迟疑了一下，便“嗖”地站起来，快步迎向我，把我紧紧拥在怀里。

许久，她才放开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激动地说：“红明，你还是小时候的模样，一点没变！没想到你会来看我，我真是太高兴啦！”我不禁也仔细端详起老师，只见她红光满面，目光炯炯，还是脊背笔挺，精神矍铄，感觉最多是80来岁。谈话间，老师提起当年我妈的种种不易，还说曾经跟我妈说把我交给她。我想，怪不得小时候总觉得秦老师特别关心我。95岁高龄的秦老师还是记忆清晰，思维敏捷。说起小时侯，大多已不记得了，有些事却刻骨铭心。

小时候，我家是地主成分，父母经常挨批斗。记得我刚上小学时，大队里又要开批斗会，所有学生都搬着凳子去那个空地上挥拳头，喊口号。那些不堪的画面至今我还是没有勇气去直面它。那天批斗会结束后，场上所有的人散去了。唯独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小木凳上。这画面让我想起日军轰炸上海南站时那个留在空旷的废墟堆里大哭的幼儿。但至少那个孩子还能因恐惧而哭喊，而我却不能。

人最大的悲伤是痛了却不能哭。那时的我甚至都不敢抬头朝四周看一眼，因为我害怕看到一双双嘲笑的眼，冷漠的眼，鄙视的眼……我的心像跌落在一个黑暗的冰窖，孤独、屈辱、自卑……像无边的网包裹着我。我呆呆地坐着，不知坐了多久……突然有个人从后面抱起了我，我抬头发现是我小哥哥。小哥大我15岁，那时该是20出头的小伙，他抱着我抽噎起来，我的泪水顿时也像决了堤似的倾泻而下。

走到教师宿舍的南墙边碰到了秦老师。后来才知道秦老师发现我不在教室，找过来的。她一下拉住了我的手，掏出手帕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水，反复叮嘱：“红明，你明天还是要来读书，一定要来读书哦！”那声声叮咛，像寒夜里的一束光亮，忽地把我灰暗的心照亮。我使劲地点了点头。都说饱受摧残的心会变得坚硬，而如今同事中不乏其人说我是个暖心的人。我想是幼年时秦老师给予我的爱抚才让我内心的那份柔软得以保存！长大了我也要成为你，成为了我儿时单纯而执着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