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脉雪影散文|邻 居(2)

不过，邻居老高就没那么开心了。老高家的田与老赵家的紧挨着，老赵每次在菜田里清理杂草和病死蔬菜，总往老高家的田里扔。田间闲时还好，最让老高生气的是田里稻子正值扬花期，老赵照样扔。不过，老高生气归生气，却从来不当面指责，毕竟“远亲不如近邻”嘛。他只是趁老赵不在田间时，把老赵扔过来的杂草和蔬菜悉数扔回去。那些杂草和蔬菜几经折腾，又加烈日暴晒，很快就干枯了，也就没必要再扔来扔去了。

有一次，老高家来了几个城里人，听说田头有荠菜，就想去开开“野荤”。老高女儿便带着亲戚到自家田头找荠菜。也许已经过了荠菜的旺季，田头荠菜并不多，而且已经被初霜打过，叶面泛红，卖相极差。当然，城里人嘛，不一定为了吃荠菜。不知不觉中踏入了老赵家的田头，大家立即兴奋起来，大蒜丛里的荠菜又大又嫩！但老高女儿知道，老赵老婆看见了肯定不让挖的，所以她带着亲戚越过老赵家的田头，去老李家的田头找荠菜。

果不其然，老赵老婆来菜田摘菜，看到老高女儿她们，就幽幽地说了一句：我家地里刚刚打了农药，荠菜不能吃的！大冬天的，傻子才会打农药呢！老高女儿没有理她，在朝着老李家稻田的那一面田塍边继续挖着。

老高女儿暗暗叹了一口气，记忆中原本挺宽阔的田塍如今越来越窄了。早在生产队时，每一条田塍都要劈草，但劈完草之后，会在大麦播种之时，用田泥补回来，所以田塍一直有那么宽，可以供两个人方便地交身而过。可是，现在田塍越来越窄了，尤其是老高、老赵和老李三家稻田之间的田塍已经窄到只够放下一只脚了。因为老赵特勤快，年年劈田塍草，还不止劈一回，但每次都只有劈草，没有补田塍。于是田塍不但越来越窄，还悄悄地往两边挪！

老高不喜欢与人争来斗去，凡事眼开眼闭。老赵便得寸进尺，他家屋后有一绺地与老高的地是连在一起的，中间隔了一条生产队时输送河泥的浅槽。按理来说，，应该是两家各占一半的。结果，老赵直接把木槿条扦插到了浅槽的对面，完全霸占了整条浅槽。老高自然没说什么，就那么一绺永远晒不到太阳的地儿，也种不出什么的，乐得大方了。所以，老赵就更加地大大方方地占了两家桑树地之间的出水沟。

不过，那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蚕食过程。老赵每一次锄草都会往老高家那边刨一点土到自家这边，几次下来，两家之间的间隔完全划入老赵的地盘了。看到那条分界线慢慢接近自家的桑树，老高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恨恨地说：有本事你把我家的桑树也挖过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