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届江苏省高校诗歌大展汉语新诗组获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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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届江苏省高校诗歌大展

汉语新诗组获奖作品

 

▍一等奖 / 石  沐  江苏科技大学

马 匹

 

当世界坍缩至只被认为是黑白的。

它的眼球中，却是色彩斑斓的、且不为外人所知的梦

看不到两眼的中间区域

它常低着头；目光却常试图聚焦于一处。

 

因为，马的部族有一个古老的传说：

如果有一匹马，生长出一枚

只能看到黑的瞳孔、一枚只能看到白的瞳孔。

它侵犯了它的视域。

足以致使昏厥的落差，会使中间浮现

一个罅隙般的锥形面积。

 

是它们的

一块马蹄铁的长度、一根稻草的宽度。

它将会看到的――

一个有惨淡颜色的梦、另一个有浓烈颜色的梦；衬托出的

一把锋利的梦。

 

那里、还有三五只鸟雀儿

唱着不知名的曲儿

影子，描摹在距离马厩不远的、树影的枝桠上

伸出右蹄。刚好可以画出一个圆，太阳。

 

敏锐的察觉；

它刻意化作一抹看不见的光影。

作为一匹孤零零的马的惊惧。它想，

如何避免与

一个充满肥沃的土壤的世界的相遇。

 

假使马匹从世界上消失了

不再存活比锥子还快的手掌、比血还冷的水，

同时拒绝彼此交织。

死的嘶鸣。应该还有一声的。

人群的脚步，以喧嚷拨开菜市口、以殷红热闹了炊烟

终究冷清。

 

当世界只认为是黑白的。它会去做的，

一个色彩斑斓的梦：

约定起不知情的、穿着起七零八落的它的几个人

买市场上所有的、五颜六色的马；而后，放生同类。

它们在夕阳下卸掉马掌。奔回它兴奋的――

草原。

 

 

老家的屋

 

我踮起脚尖。

观察到你的唯一线索，只是适才很远处的一声狗叫。

 

你这里――

破损的红砖拼接堆砌成的颓圮的楼道

老式的、手动注水的、单筒的洗衣机

洗手间里昏黄发黑的白炽灯

结了蜘蛛网的、尘土的味道的墙角

门上还趴着一只蜕壳不久的、乳白色的蝉。

 

我的额头触碰床沿，侧身仰起头

光透过窗户与纱。人可以是寂静的。

月亮悬挂在你身上

 

我折入你，你折入了巷子中

甜的梦。

 

 

木 偶

 

它被荣幸地选中、领受着刀锋雕琢的乐趣。

总要有未涸的泪痕亲吻着血淋淋的伤痕，而后被摩挲的手指称颂为天作之合

被禁锢者常以为自己生来是自由、平等的，确实如此

啼笑皆非。

 

不过是块木头，最后身上附着的树脂也该被支配

萎缩成了一片黑色的灰，调合出

两滴墨

 

不该拥有的一双眼睛。

它察觉了目光不该滞留到的黑，如是

总有一根丝线是可以束缚到身体全部，也可以选择本体死去而幸获解脱的

即使这丝线是被冠以遥不可及的、可遇不可求的诸多种“美好”头衔――它拒绝过的，

纯粹只是寂静的、黯淡的、垂死挣扎的纠缠

 

被安排的惶恐端详着，

与之同时的、被刻意摆放出来的放轻

造成了暂时的失明。

 

它只能吮吸着一点儿

空气中未被燃尽的、淡薄的树脂粉末，它控制着鼻舌

它窒息。耳朵捕获了轻松的歌。

只不过是单方面、不屑一顾的自欺式减刑

诸如这类轻描淡写的厚重，无声致使有声的嘴唇更加干瘪异常。

 

终于，看不到的颤抖中

一根线欢快地射穿了它的胸膛、手掌、脚。

它开始舞蹈。

 

 

蟋 蟀

 

于是蟋蟀觊觎眼前的象群。

 

觊觎：非分的企图不再接受理智的管控。

纵使它只是索求短暂的庇佑。

一共有三只。夜莺以敏锐，徘徊在左侧树枝、与河的对岸。

――归期难测。

 

象群的逼近，裹挟着本不该有的恐惧。夜莺沉郁。

——癯瘦榕树的沉默不语；枝叶的紧张肃静。肃静的本身，指向远处黑色矿藏的发掘。

或者，威胁的根本等价于

三十万年前另一只蟋蟀的尸体。

 

它意识到：诸如石油本身也是动物的必然归宿。

倘若生前的皮革、獠牙、骨头，乃至一枚独角，甚至只是叫声，

被奢侈者赋予过度高贵的存在、但躯壳已卑贱地倒下。

枪膛的润滑油是上一只同类的遗物。在枪口晃动并被弹匣赠予重新获得的安全，

是麻木的、是惴惴不安的安全。

 

它想声明，却口舌喑哑。

――的确如此，它所认为的草原应该是静谧的。

如此这般被视作默许的沉默。

 

等第三只夜莺撤走后，

它可以独奏；在狭窄的河畔旁――

象群向左挪移。

 

▍ 二等奖 / 耿嘉璐  扬州大学

 

鸦（一）

 

尘世落在我身上 慢慢变成僧袍

 

萤虫落入自己的俗套

把衬衫披在乌鸦身上 给它换上皮鞋

就鼓励它堂堂正正做鸟

 

枪在几号门 石头住几楼

冬天建在哪里

野狗在哪条街浪荡

 

我要在何处跳下 出走

晚风借我一枕 雨水让我一伞

我有血红的心底 未把本质脱离

我飞 像夜

坠下泪滴

世界教我寂静风度 在我脚下委蛇

 

博物馆在展出我的心脏

那不是白鸽的胸膛

人们把持的树上 每一只蝴蝶都在

为花草分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