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编者 | 谈陈昌平的短篇《教授与狗》(2)

       比现实多了一点荒诞，比喜剧多了一些悲情，这是我的第一感受。继而，我发现了荒诞与悲情里的朴实与温暖。这是一种混杂的感受，类似一锅的酸甜苦辣。一万五千字的短篇，十几个人物。我尤其注意出场不多、甚至一闪而过的次要人物。在我看来，就是这些主要任务之外的小人物，构成了现实的质感。一篇没有或缺乏质感的文字太配不上这个时代。念及此，什么主题不主题的，我真的就不太在乎啦。 [原文来自：www.11jj.com]

       我的内心一直相信，只要是诚实地写作，真实地面对现实，主题是自然生发的。换言之，主题无处不在。稀缺的是写作者的立场与勇气。是的，主题不必刻意追求，真实就有主题，真实就是主题。   [原文来自：www.11jj.com]

     

「 教受难 」

——《教授与狗》编后记

邓沫南

 

      《教授与狗》是一幕精彩鲜活的悲喜剧。小说中，各色人物各条线索在作家的巧妙安排下逐一现身，往来穿梭成一幅世情人性风俗画。张弛有度，收放自如，读之更像观看电影，镜头一路前行不兜圈子不急打轮不走回头路，且必是手持，晃动中秩序井然面面俱到，该给观众看清楚的线头石子儿痦子纸屑鱼刺血迹像素粒儿发丝狗毛灰尘流年皆为高清，该让观众听真切的絮叨嚣嚷聒噪喧腾低语哗然颤抖虚高火辣严厉委屈躁动沉默哀切结舌惨叫惊恐沉稳叹息声声入耳。

      《教授与狗》故事性强。故事性强的短篇小说不容易写好。这篇小说人多事多话多情多理多，单拎出哪一个都有的聊。可还是主角卢教授最可谈可探可叹。

      《教授与狗》里的卢教授，虽功成名就，夕阳桑榆，却逃不开生活的尘网。在这尘网中，他有三次受难。初难好认，领导的视察虽先是以刺眼强光的方式打入屋内令人不悦，却未尝没有给他的形役逆旅带来一抹亮色。人怕什么，怕考验。特别是修仙之人眼看得道，考验将至，必是难如大限。心猿如何收放？卢教授抓着绳索，松也不是，紧也不是，时而欲将心猿勒死，时而手抚猿毛心中无剑。最终卢教授决定马放南山，白鹿青崖，爱咋咋地。却不知，这正是中难之门开启之时。放下了吗？放下了。真放下了？真放下了。禅师问答若源自内心执白与执黑的两种对立，恐怕恰恰意味着原力并没有统一，又怎会是真正的放下？命（zuò）运（jiā）自是知道你卢教授命门所在，当你自己帮自己着了道，，将军？不，他会直接抓起棋盘劈头盖脸砸过来，一秒钟时间都不会浪费。当卢教授从门镜里看到白胶布的一刻，其实他正看着自己的命运。至于末难，不难想象，随着嘟嘟的离开，卢教授生活小宇宙的太阳熄灭了，他不会知道远方的人们和未来的人们将如何观测、祭奠这个死寂的星系，更不会理解自己所经受的这三次受难——窃以为这是最可叹的一点。

      教授与狗都经历了受难。似乎卢教授比狗还是好一些，他也有三种幸福。是文学的慰藉吗，是地位的召唤吗，是太阳的温暖吗？似乎有，又不太对。那他的受难呢，是寂寞的悒郁吗，是恋爱的悲剧吗，是生存的意义吗？也都是，也不完全。在作家笔下，我们能看到的是，卢教授又似乎比狗更可怜。人耶狗耶？皆苦。

      《教授与狗》的尾声，是整部影片紧张激烈过后难得的舒缓和温情。卢教授的儿子在父亲房间将记忆一一拂拭，并决计带走嘟嘟。每念至此，更多况味，不禁拊膺。既是让心脏跳回节奏，也是让情感流进人物。突然期待这部作品的续集，待小卢教授带狗归美，看后续还有什么故事。这种突兀的期待，不知作者如何看待。至少对于读者，说了半天，《教授与狗》，看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