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特献｜与哲学家郭广昌激情对话： 天赋、偶然、发财梦、理想、韦尔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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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载于赋能中国医药产业转型升级三部曲之二——《制药强国的晨曦（上）：中国制药第一军团的生死创业和命运大转折》，原文标题：《体检年与哲学家郭广昌激情对话： 天赋、偶然、发财梦、理想、韦尔奇》

《分水岭：2008到2018中国医药产业十年转型》
《制药强国的晨曦（上）：中国制药第一军团的生死创业和命运大转折》
《转型：我在中国医药产业历史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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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

各种人物报道的角度在我的内心经历了长时间的搏杀之后，我选择了他的心情。这多少可以宽慰我面对这样一个大人物的采访时，不至于因为毫无意义的重复描述或是简单整合而沮丧，我并非刻意的差异化描述首先带给自己一份惊喜。若不是照顾文章的完整性，我不愿意重复他那些五花八门的“服饰”——中国本土卓越而严肃的财经杂志在2003年先后授予他“最具影响力的企业领袖”和“中国十大未来经济领袖”的头衔。关于他的形容甚至出现了——“中国摩根”“上海盖茨”“商业真理发现者”。

然而，对于这些华丽的头衔与类比，他统统不喜欢。“大家都把你当成神了，一举一动都变成领袖了，这时你已经没有可以和你平等对话的人了。我觉得我什么都可以做，但我绝对不能到那么一天。”2004年中秋节的上午，以个人资产3.74亿美元位居2003年福布斯中国内地富人榜第九名的复星高科技集团公司董事长郭广昌，在他那黄浦江边的简洁而朴素的办公室真诚而富有激情地对我说。

这个动不动就谦虚地称自己只是掌握各个方面“皮毛”的人似乎对于“商业偶像的黄昏已经到来”清楚得见底。如果说偶像的崇拜注定以对偶像的践踏而告终，那么避免新偶像的制造便成为必然。尽管2004年媒体对于他的普遍情绪是“风口浪尖，冷暖自知”，这包括德隆事件，“慎贷”风波的传言，以及宏观调控对复星集团一些投资产业的冲击等等。但是，他在记者面前不断重复描述的是——2004年对于复星是平凡的一年，他的团队一直保持着平常心经营企业。

他略显激动的表达显示出他非常希望记者能够相信他“平常心是道”的追求。“市场机制的公平不是结果的公平，而是机会的公平。大家都有这么多机会，但大家并不是去分享同样的结果。市场只是机会的平等，但机会在表现的过程中是有偶然性的。如果你要去创业的话，你必须去接受这种偶然性。”他似乎有意要说明，他参与现世的活动，但又超越了现世的是非观点，因为现世的是非观点是有局限的。他也做某事，不做某事，但并不是刻意地去非做此事，非不做此事，而是保持一种平常心。是的，他太过老成了，还有3年他才迈入不惑之年，他至今在市面上的流行符号仍是个年轻富豪。分析家们将复星在10年间由一个净资产只有3.8万元的公司膨胀为年销售额超过100亿元的多元化投资集团的秘密做如下总结：当他所创办的以医药为主业的复星医药公司在1998年上市之后，复星的眼光同时投向资本市场和实业经营。复星集团逐渐形成横跨房地产、钢铁、医药和商业流通等多种产业的巨型产业集团。复星集团擅长于从资本市场中去发现价值，并在资本市场上将这个价值放大。资本市场和实业运作的成功实践使其实现了复星的快速成长。

这个天赋与激情兼具的年轻企业家同时将新一代创业者的特质描述为更宽容，对社会、对自己更宽容，追求完美但允许自己不完美。“如果你苛求自己完美，反而你有可能做出不一定最有利的决策。社会越来越多元，价值取向越来越多元，聚集在你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元，你不可能用一种思想、一种模式来规定和要求所有的人。”

今天是中秋节，你有节日的感觉吗？

郭广昌： 有呀，怎么没有？公司高层领导之间也难得聚会，晚上我请他们吃饭，都带上小孩。

晚上会看月亮吧，大家都觉得今年对你来说很特殊，我们提前进入这样的一个晚上，你会有怎样的感怀？

郭广昌： 我觉得2004年对复星来说是挺平常的一年，一切的指标设定都比较平常。大家感受比较多的就是宏观调控嘛。作为一个企业，碰到经济的波动应该是很正常的，对我们的影响应该说是好的多于坏的。它能及时规范经济秩序，不让重复建设、低水平重复等来扰乱市场。从长期来说，这对一个企业的发展是有好处的。比如对医药企业来说，所有企业都要过GMP，这样的话就淘汰了很多企，短期内加大了我们的投入，老实说也加重了我们的负担，但是长期来说对我们有好处，因为它淘汰了一批小的、不适应或不能适应市场的企业，对复星的发展是有好处的，对其他行业也是一样的道理。这就是我2004年最大的一个感受。

这是比较平常的一年，就是说一个企业的发展，不像奥运会、体育竞技那样讲究爆发，企业的发展讲究平稳，稳中求快，始终要保持平常心，始终不要说赌一把。但别人可能说我们会抓住机会什么的，但是我们呢，是以一种平常心在经营
企业。

你把2004年描述得很平凡，但是在很多人眼中不是，你怎么让这样一个很大的群体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

郭广昌： 别管他们相不相信，我只做我要做的就可以了，随着时间的转移，他们自然会相信。不要让所有人在每一刻都认同你，社会在一段时间对企业有看法是很正常的，只要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了。他们指出我们的不足反而对你有好处，会让你更谨慎，最可怕的不是有人怀疑你，而是没人怀疑你，大家都把你当成神了，你不能犯错，一举一动都变成领袖了，因为这时你已经没有可以和你平等对话的人了，我觉得我什么都可以做，但我绝对不能到那么一天。历史上政治人物、经济人物都是这样，除非他有不可克服的问题，最危险的是他做了某些事情让他觉得只会成功不会失败。

在外界看来，复星的成长就是一个爆发性的增长，你怎么看？

郭广昌： 应该怎么看这个问题呢？好比一辆车，你不必要跑得太快，但你始终跑在快车道上，只要你不要停止的话，你过一段时间去看，你就会觉得它跑得很远了。

我上大学时骑自行车从上海骑到海南岛，不要以为需要很长时间，如果你每天都骑的话，其实也就要20天。就是说我觉得我们的快并不是突然做了什么事，而在于我们始终平稳地行进在快车道上，但又不是最快的，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我们没有每年翻一番什么的，所以我觉得我们的速度不是最快也不是最慢的，但从时间积累看，你就会觉得是一个巨大的增长。

不快不慢，你靠什么去衡量这个速度？

郭广昌： 一直有个比喻，就像是骑自行车一样，太慢了你肯定不稳嘛，一个企业慢了肯定是要死掉的。因为这是一个竞争的游戏，不是说你慢下来就可以，你慢下来别人都上去了你就淘汰掉了。但是另一方面就像F1赛事一样，你光快但出了跑道也是不行的。就是说要稳中求快，快肯定是要追求的，但稳也是同样重要的。

接下来有个连环式的问题，作为一个年轻记者，我很想急功近利地直接问你，你是靠什么成功的？甚至假想一种经验式的成功，比如你的信条是什么？你在大学时代、童年时代的理想是什么？这是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就是请你告诉我，这样问你有没有用？

郭广昌： 没有用！

你先回答了我第二个问题，可以继续说说第一个问题吗？

郭广昌： 我觉得成功的背后有一些客观的因素，但也有一些偶然的因素。很多东西都是不能重复的。有些东西是大家都可以去相信的，你去努力肯定会有成绩。路再远，你每天都在骑，朝那个方向走，肯定是离目标越来越近。这一点上是共同的。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有些人明明是在平路上却翻车了，就有各种偶然因素。就是说人首先要有平常心的态度来对待成功，同时要以非常积极的态度去追求成功。这样的话不管你取得了哪一步，比如说你取得了10，还是其中的5、3，你都不觉得不满，因为你努力过了。其实我们在创业的时候也没说12年后发展到今天的地步，即使是今天的1/10，我也觉得很满足。因为我努力了，我发展了，就可以了。我们今天能达到现在的水平，其实有很多偶然的因素在里面。也没有说必然会怎么样，也没有说从发展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想好该怎么做了。如果说从一开始就看清楚，那肯定是胡说八道，是不可能的。

那你觉得面对一个年轻人，你希望把你怎样的体验告诉他是比较恰当的？

郭广昌： 可以分享的，比如说我这个团队，其实很多人在讲的时候会说我很重视团队，但在做的时候很难去重视一个团队。这不是一句口头的话，你要懂得跟别人去分享，你要舍得去跟别人分享。为什么是可以共祸、共艰难，而不是共享福呢？因为大家觉得需要跟别人分享艰难，但一旦有成绩的时候，要让别人来分享这个成果，往往很难。人最难把握自己的心态。团队合作说起来很容易，但一个团队无论在困难还是在顺利的时候都能一起合作，其实是很不容易的。我觉得一定要有平常心，你要很客观的去看你自己，看你的团队。你要知道每个人在团队中所起的作用。你要为自己着想，更要为别人着想。你要很客观地去看这些问题。谁在这个团队里面是非常重要的。然后你要有很好的体系，一个组织结构，一个利益保障，让大家觉得在一起共事利益是得到保证的，然后大家的友谊和利益之间是很好的平衡的，大家真是为一个共同目标。

除了利益方面，你肯定要有一个很好的志向。赚的钱真的不能看成怎么来消费它，这是很累的嘛，赚得越多，你老考虑怎么去把它消费掉，是双重的累。还好我们比较轻松，我们只有一种累，我们没想到说赚了钱去把它消费掉。我们觉得这是社会财富，是不是要把它变成基金呀。所以我比很多人轻松就在这里，我们这个团队更容易分享也在这里。我们没有说这钱就我们5个人用来享受，而是要完成一个事业。所以很容易沟通。

当然我觉得团队的合作是技术，也是技巧，你要去沟通，要合作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你要去得到大家的理解，你要去用你的心去换别人的心，这是不容易的。很多做产业讲的都是表面的，什么战略呀、技术呀这方面的东西。其实人和人在一起合作还有感情，还有相互之间的理解呀，这些可能是教科书上没有的，但这在我们日常工作当中是很重要的。是一种大家心态的互动呀，是大家的沟通，是不是真的那么想？很多所谓真文化、假文化可能写出来就是冠冕堂皇的，但心里不是那么想，真正在起作用的是潜文化，而这个潜文化可能就是很不健康的。

在复星我们注重团队是真的注重，我们在文化上透明，大家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工作上，这个你只能去体会，光说是没有用的，进了复星的人才能体会到这种力量。我觉得这种力量还是无坚不摧的，这种力量就是让你感受到有再大的困难你都会成功的，因为你在不断地改进自己，都会迂回曲折的走向目标，而且大家有一种气势，这不是一种技巧，也不是纯粹说大家在一起马上就能形成的。这是多年磨合形成的一种结果。如果说一定要什么东西值得分享的，我觉得就是团队，是真的团队，而不是说豪华型的，这个是哈佛的，那个是斯坦福的，每个人都很能干在一起就是好团队，不是这样的。而是说能够真的能融合在一起。

你谈到了对金钱的态度？有没有做过发财梦？

郭广昌： 金钱对个人的关系会更注重一些。老实说如果我们每个人拿300块钱，那么长期这样对你的家庭是不负责任的，没有办法保障你的家人，你小孩的成长。但是逐渐的等你有了一定的基础之后，企业财富与你个人财富之间的关系是越来越淡化了，因为这个时候你所拥有的财富已经是跟你的个人生活没什么联系了，这个联系已经微乎其微了。从这个角度讲，我们更看重在一段时间里怎么把你手里的资源增值，让它尽量的更有价值。

你谈到了成功的偶然性，可以说企业家是天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