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速递-特别企划】|​李凤兰 彭红秀 杜云素|焦虑中的反叛与韧性:青少年网络交往中的话语表达 2018年第8期

摘要:收集青少年网络交往中的对话文本，对网络交往中的流行话语进行分析。青少年积极地参与了网络流行语的编码与解码过程，在充满多样化的网络流行语中，，青少年获得了狂欢式的情感体验，缓解了成长与角色实现困难而带来的内心焦虑。从更深层来看，网络流行语的大量生产和使用既发挥着批判和解构的功能，也彰显出青少年在社会适应中的心理韧性，折射了当代青少年在急速变化的社会时代背景中独特的自我激励与自我认同的路径。 [本文来自：www.11jj.com]

关键词:青少年;网络交往;网络流行语

一、导言

在信息技术不断飞跃的当下社会，互联网已经成为现代人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与此相伴生的网络流行语，则随着社会生活网络化的迅速扩展呈现不断更新、日趋活跃的态势，以至于相当程度上网络流行语已经溢出网络空间，进入我们的日常生活交往之中，不断冲击、改变着我们的话语系统乃至交往方式。青少年期是个体社会化过程中一个极其重要且极为特殊的阶段。自我意识的觉醒、活跃的思维、强烈的创新与变革意识等等使得青少年群体成为网络流行语最活跃的创造主体和使用人群。网络流行语也成为青少年自我再现与自我表达的重要工具与渠道，涵盖了青少年对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等多个领域的话语表达[1]。表面上看，网络流行语似乎已经形成了一种自我生产、自我运作和自我更新的相对封闭的循环体系。然而正如卡尔·波兰尼所揭示的“嵌入性”一样，网络流行语在其外在形式上似乎表现出与主流文化的脱嵌，然而其内容实体依然实实在在地嵌入社会之中。

相当程度上，网络流行语直观地反映了青少年的价值观与社会心态，而从深层的根源看，实际上是青少年个体在与社会的互动形塑中所形成的认知反映。在此意义上，网络流行语实际上也反映了现实社会系统运行的结构性特征，是社会结构特征的一个镜像。因此，运用话语分析的技术，对青少年的网络流行语进行深入探析，有助于了解新时代背景下，青少年与社会的互动方式，把握青少年的社会心态，进而为做好青少年的教育工作提供有针对性的建议，也为管窥新时期社会结构性变革背景下的社会面貌和社会心态提供参考。

近年来学界关于网络流行语的研究日趋丰富，概括起来主要关注以下三个方面的内容。其一，探讨网络流行语的生产与传播机制。语言学的研究主要运用“模因论”进行解释，认为网络语言的流行是语言模因的结果，其中强势模因具有更强的复制力和更好的市场接受力，为网络流行语的快速传播提供不可或缺的帮助[2]。社会学、传播学的研究则认为网络社会是一个虚拟社会，虚拟社会的典型特征是缺席交往和即时交往，这为网络流行语的产生提供了社会基础。空间切换是网络流行语核心的生产机制。一些网络用语成功地实现了日常生活空间和公共空间之间的切换，从而既能够唤起个体情感又能激起集体认同，这是网络流行语生产的核心原因[3]。其二，探讨网络流行语的社会意义。研究普遍认为，网络流行语反映了青少年的社会心态，如风险压力下形成的社会焦虑情绪;特权民怨中积累的社会公平缺失感;阶层固化之下难以逾越的社会分层[4]。网络流行语的表象是狂欢式的情感宣泄，主要体现为泄愤和戏谑两种心态，其本质则是身处僵化社会结构处境下青年在语言符号和集体感受层面上所进行的“弱者的反抗”[5]。其三，探讨网络流行语的功能或后果。研究者一方面承认，网络流行语一定程度上发挥了“安全阀”的功能，让网民在调侃戏谑之间宣泄了生活压力、愤懑情绪等，但另一方面也认为尽管获得了狂欢的空间、短暂的放松、虚拟的快感，但盲目的跟风和低级的戏谑仍然无法获得民众内心深处思想的解放，无法满足民众心灵深处的幸福感需求[6]。

需要提及的是，网络流行语吸引了传播学、语言学、社会学、心理学等众多学科的不断关注，但在研究的对象选择上，主要是网络公共领域中的流行语，且多聚焦于其中最流行、最具代表性的网络热词。基于这类样本的分析，实质上并不能全面、准确反映青少年的社会心态。因为，网络中的公共领域只是网络生活的一个部分，而实际上，网络为社会个体提供的线上线下跨时空的场域融合则是现代人社会交往与社会生活的重要标志。网络空间下的私域生活既是网络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当代个体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与现实社会生活的相互交融与渗透更为深入。深入观察青少年的网络私域交往，则可发现青少年的话语体系中从彼此的称谓、语气、情绪乃至态度的表达等等都已经充斥着各种类型的网络流行语，而这些话语体系同时也极大地影响着青少年现实交往中的话语表达。而且，网络私域交往中的对话体系为话语分析提供了大量具体、准确的话语背景信息，为深入体会“此时此景”之下对话主体的内部情感，准确把握“此言此语”之下对话主体的内在动机提供了条件。因此，青少年网络私域交往中的话语体系，为分析青少年心理特征和社会心态提供了更便捷、客观、准确的信息与路径。

基于此，本研究运用在线问卷调查的方法，收集青少年网络交往中的原始对话记录进行文本分析，以此洞悉青少年的社会心态。2018年5月，课题组针对湖北省三所高校、广西一所高校的在校青少年进行了网上电子问卷调查。调查问卷包含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为人口学变量信息，含性别、年龄、学历、家庭居住地等。第二部分要求被调查者提供近一周内发生的、在QQ或者微信中与朋友交流的、从开始到结束不少于10个对话轮的原始对话截屏图片。研究者将每份对话图片信息转化为文本材料，采用小组讨论的方式对原始文本资料进行内容分析，获得有效的流行语词汇、短语248个。研究小组共由3名硕士研究生，2名副教授组成。

调查问卷通过在线调查..进行，通过微信、QQ等通信工具将调查链接发放于湖北和广西四所高等院校，共收集有效问卷451份。其中男生111人，占24.6%，女生340人，占75.4%;年龄在18岁及以下158人，占35.0%，在19~22岁之间279人，占61.9%，在22岁以上14人，占3.1%;家庭居住地在农村253人，占56.1%，家庭居住地在城镇共198人，占43.9%;全日制学生423人，占93.8%，非全日制学生28人，占6.2%;学历在大专及以下227人，占50.3%，本科及以上224人，占49.7%;政治面貌为中共..13人，占2.9%，为共青团员396人，占87.8%，为民主党派及群众42人，占9.3%。

二、狂欢中的焦虑:青少年网络交往的情绪基调